脚边火星炸裂,灰尘卷动,带着焚尸的焦味,一直灌进他喉头,像刀子剐过气管。
一滴汗,从他鬓边滑下,却是冷的。
下一刻,他转身离开。
饿霸站了起来,试探着跟了两步,又顿住——那人影冷得像冰,像在山火中独自凝成的孤碑,连风都不敢沾他衣角。
苏长安没有回头。
在村民恭敬地苏神仙话语中,一路走上山坡,步伐不快,每一步都踩在焦土上,带着干裂声。他的身后,是哭声与呜咽,是夜色里人类从废墟中挣扎出的低吟,是孩子找不到父母时喉间断断续续的“爹”与“娘”。
他听得清,却没停。
山风吹动衣袍,带着草木焚尽后的焦气。
他站定。
然后伸手,从怀中取出那根极久未动的笛子。
“断邪青丝笛”,细长、黝黑,通体以阴沉木雕成,纹路柔和,笛尾缠着一道极细的青丝——是从大乾京城的古乐坊重金购得,那人告诉他:“这笛子是无音之材,正气盈则清,邪气盛则哑。”
只是吐气入音的那一刻,苏长安心里某处也终于被彻底击穿。
他在这一世极少吹笛。
怕一吹,吹出来的全是前世的烟火气,怕再吹,就再也收不回那个一边写作业一边吹笛子的傻小子了。
因为那声音一响,耳边就会自动浮现出前世家中熟悉的厨房声响、餐桌吵闹、母亲责骂他起床晚时的脚步,以及父亲在屋外喊他“吹一个听听”的口气。
如今这些,全没了。
现在,那股从骨髓里蔓延的悲意让他忍不住。
只剩下一曲风中寒声,吹得月光都慢了半拍。
那声音太轻,却又太重。
每一个音都裹着火与血,每一个节拍都像压在肩头的尸体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