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谁在风里慢慢数着死者的名字,一笔一画,送进山河之中。
他一直吹着,直到星河彻底落下,直到火场里只剩最后一簇火苗在挣扎。
吹到气竭,嘴唇泛白。
吹到泪止,情绪凝成刀。
苏长安才慢慢停下。
他睁开眼,眸子干涸,没有泪,也没有悲。
只是透出一种极静、极冷、极压抑的杀意。
杀意不是愤怒那种烈火,而是冷水那种,不声不响,却一滴一滴浸透心底。
人族的疆土太大,妖族的山巢太多,斩妖司也怕了,朝廷也默认了。而他此刻只是一个孤身医者,背包里只有银针和药草,连兵籍都不挂名。
但今晚,他斩了八猿一王。
这不是胜仗,只是某座角落的幸存。
可这场幸存之中,明证生存法则——这大地上的人,不该一直靠“命好”活下去。
笛声渐止,夜风渐缓。
他把笛子重新收入怀中,手掌在胸口摸了两秒,像是在确认它还在,才转身下坡。
他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心中只剩一个问题:
——“我一个人,能不能杀完?”
山下火已熄,哭声逐渐消散,夜归于静。
他转身,踏下山坡,脚步未快,却步步如钟。
下一次走进妖群,不是替人拼命,是替这山河……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