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悬崖极高,熏人的暖风从崖下卷上来,轻摇着白衣青年的衣摆。他在崖边静静地站了很久,有一瞬间,这人甚至几乎要乘风归去。
但……
也只是几乎罢了。
赵珩垂下眼来,看着自己衣摆处的泥点,不知怎地,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他师父曾经同他说过的那些话。还记得当初那人曾对他说,自他入空门自取法号为忘尘时,便知道他尘缘未尽,因为既要忘尘,就说明他心中有尘。他那时并未能完全听懂这话的深意,如今却是懂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是也……
他心有尘埃。
抱紧了怀中的坛子,赵珩将脸贴在上面,无比眷恋地轻轻摩挲,可下一秒又忽然停住,僵直了脊背,似在拼命忍耐着什么。明明温暖的阳光轻洒在身上,他竟冷得浑身发抖,直过了好一会儿,才蹲下身来把那坛骨灰放在崖边,揭开了坛盖。
“阿细,你看到了吗?”
“这泱泱华夏,山河万里,从今往后,将再不分南蛮北夷。”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从坛中掬起一捧骨灰,神情哀恸道:“你……放心地走吧,那些你未完成的心愿,我来替你完成,没做完的事情,我来替你做。我发誓,定会尽一切所能,化解两族间的歧视与仇恨,消弭这世间的战祸与纷争,我会像对待自己的子民一样,爱护你的人民,让所有人都能衣食富足,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