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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门的左侧游廊上站着一身明黄色武服的青年,二十岁出头,抱剑靠柱,一副我孤高我不屑与人交谈的样。他居然染了个黄毛抹了个背头,在玄门世家算是独树一帜,不少长辈望着他那是一个劲儿摇头,心里估计嘀咕着鬼模怪样、假洋鬼子之类的判词,连年轻一辈也在暗道他杀马特。但对此,此人是混不在乎,罔若未闻。

他叫姜无忘,是卫知的表哥,大舅的儿子。

姜无忘见卫知来了,当即居高临下地冷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两个都是性格跋扈的小孩,小时候一见面就厮打,不是为了抢玩具,就是为了争某个小伙伴,长大了,不打架,到了青春期各种互怼,现在青春期是过了,开始了成年冤家的相处方式——互冷。

卫知心里条件发射地涌起一股怒意,很想怼过去,但她冷静地想了想,这怕不是她本人的情绪,而是那个死去的卫知的。卫知按着胸口平顺了下呼吸,笑道:“今日,卫氏,我主场!”

“什么?就凭你?”姜无忘不可置信加羡慕嫉妒恨的视线狠狠刺向卫知,接着是类似的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无数道的视线。

好吧,全场的人对此不是不可置信,就是羡慕妒忌恨。

“有这么值得惊讶么?”卫知摊手,做出大家瞠目结舌的夸大版表情,“我可是卫氏唯一的继承人。”姜无忘快速眨了眨眼睛,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卫家人青壮一辈有很多不满,但这不满毫无发泄之处,因为他们不可能拆自家的台,而卫知是少主,是他们为了的领袖,哪怕她再混不吝都是,何况如今有了一丝“从良”的势头。

“哼!”姜无忘一拧头,抱好胸,再不去理会卫知这个讨嫌鬼。

走廊里走来一位月白布衣少年,他冲卫知绽放了一个讨好的笑容,“阿姐来了啊,我向厨房要了点儿油馓子,这会儿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阿姐要不要来一点儿?”他抬了抬手,手上端着个银质的盘子,摆放着一看就十分酥脆的金黄色面粉油炸物,一根根细条扭在一块儿,盘成环状,那香气,直叫人放弃尊严,方才卫知被自己幻化出来的食味香的不行,哪儿会拒绝,随手掰了一大块儿,“喀吧喀吧”地吃个不停。

“你真是太懂事了,简直是小天使啊!”卫知毫不吝啬夸奖。

这是她的表弟姜无争,十八岁,二舅的儿子。由于父亲较为无能,在族中未有权势,母亲又是个普通人,以至于在大家族中一直活得很窝囊,总耷拉着脑袋,戴着副黑胶眼镜,毫无特色地藏于人群,跟在姜无忘身边唯唯诺诺。小说里没有登场,卫知也搞不清是个好人坏人,只知油馓子不可辜负。

“这不是小孩子吃零食过家家的地方。”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一下子让卫知面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看向声音的源头——钟离氏的家主,钟离震。

钟离家父辈在九九年的浩劫中也牺牲了不少,如今当家的是祖父辈的人,一个威武严厉的长者。钟离震穿着藏青汉服,梳着铁灰色马尾,棱角分明,正闭目养神,但刚才那话十有八九是他说的,周围人都在偷偷打量他的神色。这人一生都崇信力量,对于两个亲孙子差别对待到了极致,钟离墨倍受荣宠,钟离斐则可有可无,为兄弟阋于墙的剧情埋下了祸根。

“前辈,我们并不是来过家家的,只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正是为了之后的行动奠定基础啊。”卫知将吃零食这件事说得高大至极,并且不要脸地用了陈述句。

钟离震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