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懂得“入乡随俗”这回事儿,穿了一身白底金边的宽松上下衣,外披黑底中袖长外袍,无扣,双排黄金花纹滚边,脑门儿上罩了个黑底白纹的被叫做“尕巴”的四楞小花帽,如今的维吾尔族,除了节假日和老人家,很少有人这么穿了,他年轻的汉族人面孔趁着这衣物,有一种活泼感,好似这不是除魔世家的管事儿,反倒是个玩心十足的游客。
门僮以新疆风味儿的汉语问道:“是来吃黄面的么?”(全部第二声)
这是一句暗语,问客从何处来。
听他故意拿腔拿调的,卫知就很想揍他,但她忍住了,“不,是来下汤圆的。”
意思是我是南方浙江人。
“汤圆不好吃,要不要吃点烤馕?”
这就胡搅蛮缠了,估计是不相信。
卫知翻了个白眼,连着念了一串:“龙游发糕金华火腿温州鱼丸绍兴臭豆腐吴山酥油饼……”每个字都带上了灵力,心里则默念着一套完全不同的话,是为幻术心诀。
空气里逐渐弥漫开那些小吃的香味,发糕的清甜,火腿的咸香,鱼丸的鲜美,臭豆腐的浓口,酥油饼的酥美……各种生津的味道错杂在一起,给人满目美食的错觉。
门僮闭起眼睛耽溺幻觉,唇齿生香,口水差点都兜不住,半晌,咽了咽口水,解了门口禁制道:“你,可以进去了。”
“哼。”卫知冷笑一声,抱胸跨门而入。
料到这场面会比较重视,长辈们对染发接受程度不高,所以卫知戴了个黑长直的假发,扎了个半马尾,模样乖巧许多,但眉宇间天然的英气怎么抹不去。为何不直接染回黑发?因为卫知是个银发白毛控,她才舍不得呢!另外,她去掉了七个耳钉骨环,放弃了皮衣皮裤,换了身简简单单的黑色短打,玉带束腰。
对于知名纨绔少女的到来,不少人面露惊愕,有些是根本没认出来。人们印象中的卫知总是打扮夸张,桀骜不驯,刁蛮任性,喜欢大声嚷嚷,可以说是个“外放”性格的典型,比姜无忘更嚣张更混不吝。可如今好似金粉碎玉沉淀了下来,倒不是毫无锋芒,只是这锋芒被敛住了,藏在漆黑刀鞘里,唯有拔刀的时刻,才光芒乍现。
现在会议还没开始大家都聚集在长方形的院子里,三三两两。院中有四长长桌,似乎表示着四方大势力,一些没有资格坐下的人都站在院子的角落里。
这是不曾被言情作家描述的场景,一切对卫知而言都充满了未知。不过,她匆匆一扫,发现在场有不少“素未谋面”却“记忆深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