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派了马车送过去。”净军道,“仪仗同往日还是一样,特旨命许清和萧冲一路陪着。中台看着样子还好,萧冲扶上车的。”
唐恬再不打话,一路疾奔,往廷狱。她这两番奔波,等到廷狱已是深夜,漫山漆黑。唐恬亮了安事府金令,“带我去见中台。”
狱监仿佛早知她要来,等在山下,闻言道,“中台命我等转告,姑娘回吧,他在这里很好。”
唐恬正待硬闯,山上一个人走下来,看见她笑道,“唐姑娘来了?”
“傅相。”
傅政看她气势汹汹的模样,一时摇头,引着她避到无人处才道,“唐姑娘这个样子,来劫牢吗?”
唐恬正在气头上,“陛下真是好狠的心。”
“孺子不知陛下苦心。”傅政手指点着她道,“旁人猜不出也罢了,你难道猜不出吗?”
唐恬怔住。
“老夫听陛下言,中台同陛下告病,陛下准了三年休养,可有此事?”
唐恬心中一动。
傅政道,“中台之冤和中台之罪天下尽皆知晓,不处置难平众口,处置太过,非但陛下不 肯,朝中也难以服众。如今中台既是要告病,不如借此机会羁押廷狱以作惩治,过一段时日放一个赦令,回家思过便是。中台三年莫名牢狱之灾,天下必定为之抱不平——等中台归朝,名望声誉绝非今日可比。”
唐恬脱口道,“要过多久?”
“看把你急的。”傅政笑一声,“十日可好?”
唐恬道,“五日更佳。”
“好,就依你,五日就五日,我回去就拟一折,恳求陛下准允居家思过,五日定有消息。”傅政招手叫狱监过来,“带唐姑娘去,看看中台,省得她劫了你的廷狱。”
唐恬大是后悔,早知道该说个三日。那边狱监已经躬身应喏,“是。”
傅政一摆手走了。唐恬跟着狱监上山。一直到山顶处一间监房院外停下。狱监指点道,“裴王君在此养病时,陛下命内务府将里外修缮过。听闻中台要来,我等又将之翻新了一遍,隔出院落——虽是监房,同郊外别院也不差什么。”
唐恬点头,“你去吧,我不走了。”
狱监想说话又闭嘴,两眼一闭,权当没看见。
唐恬穿过院子,推门入内,外间萧冲正倚在墙角打盹,见她进来,老老实实避出去。
内室笼着两个极大的火盆,火盆罩着镂空的铜罩子。暗室漆黑,烧红的炭一点锈红的光忽明忽暗。唐恬轻手轻脚走到榻边,便见裴秀大睁着一双眼,怔怔地望着自己。
唐恬走到炉边,烘热了手,摸了摸他脸颊,果然有微凉的汗意,“哥哥这是醒了,还是没睡?”
裴秀眨一眨眼。
“哥哥既要出门,怎么不等着我?”唐恬展袖,轻轻拭去他面上虚汗,“我回家没见哥哥,吓了好大一跳。”
裴秀嘴唇一动,“唐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