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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量着许明沅的面色,他既没有愠怒,亦没有讥色,态度平和,仿佛易侯骂的不是他。她本以为易侯作为一个俘虏,当街骂许王‘窃盗九鼎,伤化虐民’,会被斩首示众。

她道:“无论是何种原因,易侯也不该说那种话指责大王。我身为易侯之女,深感自责。”

“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多想。再者,我已将易侯由府中□□改为房中囚禁,终身不许他离开寝殿,任由他满口胡言,也传不到我耳里了。”他说完,轻哼了一声。

“是。”她抿嘴,思索片刻,“大王可否多派些人手照顾在南都的燕氏旧族。那些留在尼姑庵的女眷若真受到伤害,恐会惹人非议。”她说完后感到有些奇怪,她进殿时是那么的慌乱,她明明是来请罪的,没说几句却开始托他照顾南都众人了。

“我已派人去做了。”他前些日子收到了许娴的暗卫打听燕清意亲族之事的消息,他立刻派人去易侯府和南都保护燕国王室旧族,谁知许娴的人竟先一步动手了。

他没想到许娴已恨他到这种地步,连他爱慕的女子的家人,也要伤害。

燕清意沉声道:“易侯沉迷酒色,时常不太清醒,因此胡作非为。”她想起一些以前的委屈事,忍不住向他倾诉,“易侯有段时日沉迷饮酒作诗,接连几月不上朝,将政事都推给我的长兄燕清羽。”

“那时燕清羽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级,心中充满抱负,时常指责易侯的妄为,易侯心中恼怒。某日,易侯醉酒,回到书房,见哥哥端坐在书桌前批阅奏折,既端庄又贤德,易侯气急败坏,拔出剑来想杀了哥哥,他大吼道,‘孤还没走呢,装模作样,是不是想篡夺王位’。”燕清意叹息,“即使宫人拼了命的拦,重剑也划破了哥哥的胸膛。”

许明沅安抚地握着她的手:“易侯治理燕国无能,苛政重赋,民不聊生。反而对他人多加指责,真是荒唐。”

他沉吟片刻,“燕清羽如今在易侯府吗?”

“是的。”

“你想去看看你的母亲和长兄吗?”

“我想!”燕清意眼中涌出欣喜,她很想出宫,她之前与采枝商议让千机子开“待德佳居”客栈的事,还一直没有着落。她很思念母亲和长兄,但一直不敢提及去易侯府看望他们,她没有想到易侯骂了许明沅,大王却如此体谅她。

“当日大王攻到南都王城外,易侯欲带兵亲征,与大王决一生死。我说服了他,让他投降保住南都众人的性命。易侯虽然昏聩,但我的话他总是能听进去几句。”燕清意诚恳地望着他,“如今大王名誉受损,我亦感愤怒。去了易侯府,我定会说服易侯,让他诚恳认罪。”

许明沅看着她眼中激动的火花,淡淡点头。他不愿严惩易侯正是因为看重燕清意的品性。她待上恭敬,对下仁厚,性子柔和,但又不乏勇气。她出身高贵但又不会有外戚干政的可能。日后废了许娴,燕清意是后宫之主的佳选。

许王微眯着眼睛,面上带着倦色:“对外便说回家省亲,莫要引人猜测。”

她低头行礼,本想退出去,但忍不住问:“大王今日面色看着很不好,是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