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望海牵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戒指在他们相连的指间摩擦。
肉身终会腐烂,或者正在每个瞬间腐烂。惟有这枚戒指会留下来,见证海枯石烂。
杨鸥伸出手,便能摸到海枯石烂的清晰纹理,还有邢望海传来的温度。
房间终于亮起来,邢望海已经进到卫生间冲澡。因为门没有关好,蒸腾的水汽偷溜出来了一部分,室内瞬间也变得有些缭绕。
杨鸥静坐在床头,盯着邢望海的旅行背包,一动不动,好似在盯一个盛大的秘密。
需要确定一下吗?他在犹疑,不想自欺欺人,可又不想被须旭影响。
如果邢望海真得是因为某些原因有药瘾,那么他也不会惊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接纳邢望海的任何状态,即使是无法被人理解的阴暗一面。他其实早就有所发现,邢望海并不如表面那样完好无缺。
他记得有一次中途醒来,邢望海背对他站在窗前,愣愣地在看着什么,隔了一会儿,倏地蹲下,痛苦地捂紧耳朵,好像有无数虫豸在啃食他的神经末梢,要在他的毛孔深处寄生,从而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吓呆了,叫了几声他的名字,可邢望海毫无反应。不知过了多久,邢望海才恢复过来,在月光的映衬下,重新爬上了床。杨鸥目瞪口呆,等到邢望海再次睡熟了,才敢靠近。他轻呼他的名字,邢望海闭着眼,呼吸均匀,只是将一只手臂搭过来,滚烫地挨着他的胸膛,月光寂静冰冷,沿着肌肉起伏,锁住了这份滚烫。
一觉醒来,他望着身边毫发无损的邢望海,彷佛昨夜只是一场错觉,便打消了追根究底的念头。
“你在看什么?”
邢望海热气腾腾地站在他面前,挡住视线。
“发呆发呆。”
杨鸥立时起身,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最近怎么样?”杨鸥问,“累不累?”
邢望海撇撇嘴,“鸥哥,不累不累,你都问我好多遍了。”
“好好,我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