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君亲师,礼不可废。
祁先生上前扶住他的小臂,欣慰的笑道:“陛下,这一走便是八年啊,可还记得老朽啊?”
“先生风采,学生不敢忘。”邵云朗露出个两人都懂的笑意。
祁先生中气十足笑声徘徊在山道上,他拱手道:“陛下请,祠堂里新添的警龙尺,您该亲眼去瞧瞧才是。”
两人把臂一同沿着山路向上走,邵云朗想起自己年少时多有荒唐举措,一时面皮有些发烫,幸而山上风凉,这才没闹个红脸。
他低声道:“朕年少时……没少让先生们费心,想来颇为惭愧。”
祁先生笑着捋了把胡子,侧目道:“历代天子说这话时,大多是在客气,唯有陛下,说的是真话。”
邵云朗:“……”
这老爷子,这么多年没变过,还是如此爱怼人。
“不过‘惭愧’二字,却是不必了。”祁先生摇头,广袖在风中招摇如云,“庆安年间,太上皇欲要与蛮族议和,彼时消息传到太学,吾等行将就木的老骨头皆觉此事荒谬,联名上书阻拦,却遭驳斥……直到那时,老朽才晓得,棋盘之上纵横千里,现世之中却难行寸步,黑白无法警世,唯有刀剑才能破开天光。”
“那时,老朽便想起了陛下,想着若那锋锐如刃的少年还在,当为那柄破晓之剑啊。”年迈的老人却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他摇头道:“但陛下年少时,老朽却以为,只有六艺俱佳之人,才是完人。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实是老朽惭愧。”
“您切不可妄自菲薄。”邵云朗颇为忐忑的想,老爷子是当真换了想法吧?不是看他当了皇帝来拍他马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