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谎言之后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第一个谎言。陆平只恨自己一开始就没说实情,搞的这么被动。他索性眼一睁坦白了:“掌柜的!实不相瞒……东家是洋人商行。这一百多匹绸……并不是从汪永亨绸庄所买!”
汪永平不动声色。一旁的伙计眼珠子红了,用力推了陆平一把:“出去!”
陆平下盘很稳,只得厚着脸皮再请教:“掌柜的,霉点从何而来?”
伙计又加大力气重重推了陆平一把,这下陆平也站不住,差点摔倒。
“滚!”
汪永平制止了伙计,说:“照理吾也应当赶人。听听你解释。”
陆平把一码次品拿过来,一边折叠一边说道:“我有亲戚住盛镇。晓得你们汪永亨绸行场面铺的大。东家是洋人,买的广货出毛病。赔了许多钱,都想拔洋枪杀人了。今日就要找到发霉的原因。掌柜的……你看?”
汪永平想的却是怎么把这家客人拉过来。他想了想说道:“霉点可能因湿热而来。倘若春夏织的绸没有做好通风,在湿热的地方存放时间过长,可能会出霉点。布面也会晦暗,光泽不润。平心而论,倒不是织绸织的出来。”
“那能让绸庄赔一部分吗?也说不清是不是发货的路上……”
“按道理,绸行的绸买定离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怎么还能找绸行赔呢?客人那边不懂保养,储藏,运输,怎可做丝绸行商!”
“那绸行是不是应当而且必须告诉我们东家,怎么保养,储藏,运输……万一他是第一次?”
“做丝绸这行的要花大本钱。这么多年吾碰到的都是行家里手,多年摸爬滚打出来的。新入门的谁敢这么冒失?也没个师父带,自己闷着头就干……不出错赔光家产那可真是神仙保佑。”
陆平:……
得了,同行是冤家。冤家都帮忙说话,罗斯福商行这次只能认栽了。
要不,再去问两家试试?反正松江有的是绸行。大不了多费些时间。
陆平从汪永亨绸庄出门,一边找绸行一边复盘在汪永亨绸庄吃瘪过程。本来应该用钥匙开的门,改成用榔头敲打。果然是错的。
方法错了,用力过大反而坏事。得了教训的陆平变得小心翼翼。
好在找的三家绸庄掌柜的都挺平易近人。都没责怪陆平关门后夜里来造访,而且得出的结论大同小异。罗斯福亏损的一万两只能是自己含泪吃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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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后。
陆平去罗斯福商行,打算把问到三家绸庄的回答转告赵卢娜。她却不在商行里。
商行伙计:“罗斯福夫人习惯午时喝咖啡,这位先生可到三里外的南香园详谈。”
陆平有些尴尬。在差遣人办事这件事情上,他只能甘拜下风。
赵卢娜习惯早上在南香园喝咖啡办公。
两人相对而坐,陆平把事情交待清楚。赵卢娜微皱着眉头,低头轻呡一口黑色液体,腰杆挺直。眼睛直直的看着陆平。
陆平感受到了来自强势对手的压力:“……罗斯福夫人,我同福船运的身量小,没有许多船只。毕竟也是要养家糊口的。若是十日内再无音讯,同福船运就只得先下南洋去了。”
赵卢娜突然笑了,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她用方巾擦了擦嘴角说:“陆当家的是个爽气的。阿拉也是。那就这样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