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6点28分,冻雨骤然撕裂阴霾,混合着六角形冰晶的雨幕,斜刺着砸击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泥水的水花。
收纳点原本熊熊燃烧的火势,在这场冻雨的猛烈洗礼下,噼啪作响地逐渐变小,火苗被雨水无情地压制,最终被彻底掩盖,只剩下潮湿的烟雾在雨幕中缓缓飘散。
A区北段围墙前,第276机步旅的士兵们沿着缺口围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将缺口处涌出的难民牢牢地控制在这个不到一公里的区域内。
凯夫拉头盔上的迷彩涂层被冲刷出银亮的水痕,雨水顺着头盔导流槽渗进脖颈,将士兵脖颈处立起的衣领染成深褐色。
军靴每踏一步,防水涂层下的橡胶鞋底都碾碎暗红色的冻泥,发出瓷器碎裂般的尖啸。
最前排的士兵枪管上凝结出半透明的冰棱,每当有人吞咽,防毒面罩内侧的哈气便在镜片上结成细密冰晶。
士兵们握枪的手已经失去知觉,只有指节处泛着青白的血管在跳动。
当又一阵冻雨砸落时,有人的牙齿突然不受控制地打架,那清脆的碰撞声在雨幕中格外清晰。
温度计显示-38℃,这在南方地区,是许多人都没有经历过和面临过的极寒。
难民群中传来压抑的抽泣,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孕妇突然跪倒在地,羊水在冻泥上洇出暗黑的水渍。
“现在生孩子?也是嫌命长了。”张涵被挤在人堆边缘,沾血的军靴陷进泥浆,令他忍不住小声抱怨道。
“真的是,当兵的也是猪脑子吧,不让我们撤往后方,围在这里干鸡毛。”张涵又紧了紧自己的军大衣,但浓烈的恶臭却使得他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可好在这件大衣的布料外面涂抹着一层防水材质,虽然已经有些磨损,但总算还能抵御一些寒意。
人群后方也隐隐约约传来婴儿的哭声,那声音在雨幕中听起来像濒死的鸟鸣。
混杂着噼里啪啦的雨声,有人突然用带着南方地区独有的方言大声嘶吼着:“喂喂,快让开咯!有个女人要生孩子咯,你们就唔理咯?”
“日你姥姥的,把我们围在这里干什么?人都要冻死了。”
还有人终究忍受不了冻雨的侵袭,突然涌向扇形包围圈的缺口,沾满泥浆的双手试图推开士兵的防暴盾牌。
盾牌上的合众国标志在冰雨中模糊不清,只有边缘凝结的冰霜在寒光中发亮。
“第一次警告。”
靠后的士兵透过第一排举盾士兵的缝隙,齐刷刷抬起枪刺,十余寸长的锰钢枪刺在雨幕中泛着幽蓝寒光,枪刺顶端折射出难民瞳孔里放大的恐惧。
“后退!”一名中尉举着扩音器咆哮,声音被冻得沙哑。
同时,士兵们身后的20余辆步战车,也缓缓转动炮口,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在雨中回响。
最终,难民们还是没有勇气去冲击军队的防线,他们缓缓地退了回去,继续捂着双肩不住的颤抖。
不是没有人试图煽动,但大多数难民很清楚军队与警察的不同。
警察通常配备的大多是小口径武器,这些武器的配备主要是为了在执法过程中起到威慑、自卫以及必要时对违法犯罪行为进行有效制止的作用。
而军队则不同,军队的装备往往是重型的、大口径的武器,这些武器的威力巨大,具备强大的杀伤力。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婴儿的哭声也渐渐弱了下去,似乎就连他也在为这残酷的现实而感到恐惧。
……
后方约500米的空地上,两顶小型迷彩帐篷孤零零地矗立着,这是专门为通讯排单独搭建的临时通讯站。
雨水顺着帐篷的帆布表面滑落,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团部来消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