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慧:“赚了多少钱?”
“六十块大洋。花了十五块。”
司徒慧:“别再乱花了,到宽城给江翩儿、孩子买点东西,快过年了。另外,你不去华兴堂看看,那里还有你父亲。”
华龙飞:“我爹虽然上了年纪,但凭他的本事,养活自己和大巴豆没问题。就怕华龙飞和常秃爪子犯坏。明天再给你买一匹马,咱们就离开台安走新民法库昌图。我骑的那匹马就是在当时的铁岭买的。”
司徒慧:“别给我买马,回去也不能说我会骑马。今后不离开宽城,坐堂等你。”
“呵呵,那我还得叫你师姐。还是你想的周到。”
两个人计划好了,收拾行装,准备明天一早出发。忽然有人咚咚咚,敲他们的房门。
华龙飞打开房门,来人并不是客店掌柜,而是一个五十左右岁的半大老太太。这个老太太头戴一个黑色天鹅绒头箍,身穿一件青布棉袍,显得干净利落。一张国字脸上,已经布上浅浅的皱纹,但一双眼睛依然明亮有神,绝非吃苦劳作的贫民女人。可是她那双手却粗大有力,不像富贵家的女人。
华龙飞请老太太坐下:“大娘,您气血健旺,精神完足。用不着大夫啊。”
那老太太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很高明的大夫,你这媳妇儿?”
“哦,她也是大夫,家传的。”
老太太:“呵呵,难怪。一对儿金童玉女小夫妻。打锦州那边过来?”
“嗯,准备去看看老丈人一家,赶上打仗,没进去。”
老太太:“你没跟他们打日本人?”
华龙飞立刻警觉起来:“哦,打仗那是当兵的事。我俩就是个大夫。”
老太太:“你读过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话连我老太太都懂,难道你不懂?我都不怕死,难道你七尺男儿,一表人才也是贪生怕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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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出来,侮辱性极强,但鼓动性极大。华龙飞司徒慧越听越迷惑。
华龙飞:“天下?谁的天下?大清朝的?老毛子的?还是张家父子日本人的?要是他张小六子的天下,即便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老太太:“少帅的确不提气,可毕竟是中国人,是国民政府海陆空副司令。”
华龙飞不禁气往上撞:“狗屁!关东百姓忍饥挨饿将近两年,养活他们近三十年。外敌来袭,一枪没放就跑了。你去锦州城外看了么,轰炸锦州城的飞机上面还画着青天白日!老子遇上他,一枪爆头!还他妈副司令,老子是胡子,儿子就是个花花公子二流子!”
那老太太却诡异地笑了:“你果然一身侠气,血性昭彰。我叫赵洪文国,也跟着儿子到过锦州外围。如果你真是英雄好汉,我想……”
华龙飞:“你别想。老太太,看来我猜准了。富贵人家出身,此前一直衣食无忧。事变之后,有了心思。”
赵洪文国:“我儿子还在山里,我已经变卖家产,购置一些家伙。可是还是人枪两缺……”
华龙飞再次伸手拦住她的话茬儿:“老太太,我是个野郎中,没你想得那么能耐。所谓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江湖游江湖路。我们还是各走各路为好。这家客店的东家就是你吧?你在这里专门笼络各路人等,筹集钱款对吧?”
赵洪文国:“毕竟是走江湖的,眼光够毒辣。以你这样的人物在哪支抗日队伍都是挑大梁独当一面儿的。”
华龙飞:“你觉得一些装备简陋,战术落后甚至不懂战术只知死拼的山林武装,能够和精心准备多年,一心想吞掉大关东的日本关东军抗衡么?开始他们不过一两万人,只要打一下,他们立刻得老老实实。可是现在,不到三个月,关东军已经变成四个师团。更为可悲的是,经过他们多年的拉拢,大关东到处都是亲日的人你抗得出去么?”
赵洪文国:“抗日救国,还能怕死么?”
华龙飞:“不怕死,锦州搏杀,那么多老百姓,我怎么没看见你呀?看你那双手也是握过刀枪的呀。”
赵洪文国:“我老太太如果能及时赶到,必将不惜一死!”
华龙飞:“好样的老太太,不过我想请您转告您的儿子,要懂得留得青山在的道理。明知打不过不能轻易送命,命没了啥都干不成。再有,谋大事者勿求急。即便现在真的能把日本打出去,大东北交给谁?还给小六子那种窝囊废?”
赵洪文国:“我们有国民政府啊。”
华龙飞:“哼哼,要我看最不靠谱儿的就是那个国民政府。小六子在姓蒋的面前就是个阿斗!老子不会为那种人拼命!”
赵洪文国两眼突然闪出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