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肃容醉眼朦胧,仍旧抬了手颤颤巍巍得轻触霜澶的面颊,指尖细细地描绘着霜澶的眉眼,少顷,竟又低下头向着霜澶靠来。
霜澶犹如惊弓之鸟,双唇哆嗦,似紧张似慌乱,还道这沈肃容又要行甚岂有此理之事,不想他竟别过了唇面,顺势将头颅轻轻磕在霜澶的秀颈处,少时,只听得他的一声喟叹,继而抬了双臂轻轻搂住霜澶,一室无言。
良久,霜澶的脖颈处渐渐热意潺潺,那薄如潋雾的热意穿过霜澶的衣襟,流入内衫,在霜澶的心口四散开来,熨帖着她颤动不已的心腔。
“多谢你,今夜肯入梦里来瞧我……”沈肃容呢喃。
霜澶忘却了惊惧,心下微动,从前的种种委屈不堪好似都能在今夜被抛开,霜澶闭上眼,缓缓抬起手臂,轻轻搂住了面前这个虚弱的男子,拂开手掌,抚上了他的背脊,那背脊清瘦微弯,好似已然脆弱得不堪一折,教霜澶稍稍用力便能支离破碎了一般……
长明灯烛火昏黄,外头却星光熠熠,星辉洒进来,混着烛光,将二人的身影映在墙上,浊影斑驳,唯有片刻的安宁,是晃了谁的心神,又哄骗了谁人……
……
那沈肃容想来是累极,搂着霜澶不稍片刻便唿吸渐重,再无声响。
霜澶见沈肃容已然阖眼唿吸平缓,遂将沈肃容搂着她的手臂慢慢褪了下来,将他推至一旁,继而侧目去瞧,果然已睡了过去。
霜澶深唿了一口气,强自醒了心神,遂起身便往外跑,不过三两步,又顿住,怕步子重了将沈肃容闹醒,继而脚下轻缓得向外去了。
临出内堂时,霜澶复回头朝沈肃容看了一眼,沈肃容背靠墙壁,一手摊开垂在身侧,唿吸缓而沉,面色因着醉酒微微泛红,眉头轻蹙,想来是梦中还有些不叫人如意之事罢……
这样的沈肃容,霜澶从未见过……
待出了灵堂,下了长廊,青徊还在外头候着,眼见着霜澶出来,便上前来。
“姐姐怎的这样久,再晚些我都要进去寻了……”
霜澶一时千头万绪九转回肠,只道二公子还在内头睡着,又让青徊入内去伺候,没得着了凉。
青徊惊道,“公子竟还在内头?可瞧见姐姐了?”
霜澶摇了摇头,神思恍惚得往客房的小院处走了。
青徊见霜澶这般,原还有担心,转念一想,倘或教公子见着了,哪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的道理,想来是在内头睡着了,赶巧被霜澶瞧见罢了,故而心下略略放了心,入堂内去了。
霜澶初初还步态姗姗,渐渐心跳愈来愈快,步子便也愈发急促,最后竟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得跑回小院去的。
才刚入小院,正想回房去,不想那顾长安的屋子还亮着烛火,霜澶心下一怔却无心再去想那许多,径直回了屋反手便将门合上了。
待关了门,霜澶背靠着门边不住得喘着粗气,额上皆是密汗,腔内的一颗心也全然不听使唤,只在胸口乱撞,好似下一刻便要破腔而出一般。
霜澶兀自放缓了唿吸,遂抬手要轻抚胸口,想教那乱蹦叫嚣的心且缓一缓吧。
可堪堪一手触及衣襟的诧间,霜澶猛得将手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