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台之上,我的坐席在萧衍右侧,即便是咫尺之间,我与他也没有任何的视线交汇。
宴上,善惠连敬萧衍三杯,谢他答应派兵解新罗国内岑氏之乱。我这才知道,萧衍令闽南忠勇公卢方奎分兵五万入新罗平叛。
听朝臣偶尔露出来的言辞,姜弥为自己的长子姜子怡请封监军,随军出征。
不禁想,这个姜弥在兵权一项上还真是滴水不漏。
酒过三巡,善惠说看腻了歌舞,提议让此次与她随行的新罗文臣弹奏古琴曲。我正要将酒鼎放到桌上,不经意抬眸,正见高离白衣胜雪,抱着古琴翩然而入。
一时失神,酒鼎倾倒,虽然我及时扶住了,但大半的酒还是泼到了我的裙上。萧衍听到动静,转头看了我一眼,没言语,又淡漠地把头转了回去。
高离将琴放到一边,朝着御座跪拜行礼,而后抬头,原本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在视线触到我的一刹那立时僵硬。
他清隽温和的面容震惊错愕地直视御台,看得久了,如同蒙尘染诟,露出些灰败来。直到善惠悄声提醒他,直视君上是不敬,他才恍如魂灵回窍,懵懵懂懂地弯身而坐开始弹奏。
裙袂上沾染的酒渍已半干,在鲜亮细腻的绸缎上留下了晕黄的痕迹。就像高离弹出来的琴音,虽然流畅娴熟,但总是不时冒出来个错漏。
一曲音了,善惠的脸上已有些尴尬,满殿群臣都相互对视,窃窃私语,露出些讥笑来。但萧衍沉定自若,举杯道:“摄政大公三日后便要离京回新罗,朕祝你一帆风顺。”
他的话既出,朝臣皆将嬉笑之态收拢起来,没有敢造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