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们那群朋友里第一个开上小车的,那新车你让她坐过一天吗?”
“……”
“你和朋友合伙做烟酒生意,欠了一屁股高利贷,你拍拍屁股跑了,还不了钱,结不了婚,生不了孩子,你装着割腕子,抹脖子,喝药,你想没想过就她那样的档案,到哪给你凑钱?”
“一次护厂英雄是英雄,两次护厂英雄……”蒋胜转过来,冷笑地看着他,
“工伤赔偿做不了假,第二家厂已经是出于人道主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告她,但不会再有企业录用她了。她再断胳膊断腿,断任何一个部分,都不会产生任何价值,还会被刑拘。你说,她该怎么办?”
刘路似乎想到什么,咬住牙,脸色发青,后背发凉:“你……胡说,我妈……那是意外。”
他模糊地记得,他被高利贷逼得在外东躲西藏的时候,有一天妈打电话来,让他回家。
天上簇拥着灰云,空里飘着绵绵细雨。门开着,妈坏掉的左胳膊摊在桌上,端着皮,另一手操着筷子,慢而安静地在包饺子,饺子包得鼓鼓囊囊的,在簸箕上一个挨着一个。
他妈包饺子老是这个样,包得馅儿都快溢出来了,生怕他吃不够一口肉。
他忽然发现,她的头发已掺了半数银丝,驼背耸肩,竟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妪。
“吉祥?”她侧过脸,忙用完好的一边眼睛惊喜地看着他,“快来,妈给你包你小时候最爱的莲菜肉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