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当年刚怀上辛戎时,差点要流掉腹中的孩子,爬楼、爬山、跳绳等等,做一切可能的剧烈运动,但那个男人找了过来,用甜言蜜语劝住她,摆出温厚姿态,大而宽的手在她小腹摩挲,叫着baby,baby,一脸幸福,她忍不住又心软了。男人向她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她,还有孩子,给母子俩幸福。她已经听腻了,鬼佬的誓言不值钱,能动嘴的,绝不动手。可她自己也推波助澜了情节,跌进漩涡,进退维谷。怀孕到中期,她又拧巴地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罪恶,哭骂那鬼佬不知好歹,还有这腹中的小生命也不知好歹,汲取她的养分,害得她面容枯槁,真值得她牺牲吗?
一切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无论是期待还是不期待,辛戎还是来到了。
男人给了她一个不牢靠的名分,没过多久,又开始三心二意。她威胁男人,再这样就会带着孩子消失。男人搬出美国法律同她理论,说这是违法的。她冷笑,说这是在中国。她要是想走,会让他一辈子都见不着她,还有儿子。
她说到做到。在那之后,爆发了又一次激烈争吵,她说不清是失手,还是故意,将刀深深捅进了男人大腿的主动脉,血流不止,男人惶恐地从楼梯跌下,扭断脖子,断气了。这下子,别说老婆儿子,他连这世界也见不着了,根本没后路。
辛戎在她怀里哼唧了几声,思绪敛回。她低头,儿子没响了,睡颜安静,此时褪去了所有老练的伪装,变得无辜又纯净。他在她怀里,仿佛灵魂与躯壳都得到洗涤,又做了一遍新生儿。
翌日早晨,母子二人共进早餐。
辛戎还有点宿醉,但脸色已经变好许多,一心二用,边吃东西,边翻看手边的报纸。
“你不交女朋友吗?”辛羚忽问。
辛戎抬眼,浅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交女友?”
“那你要是交了,怎么不带给我看看。”
“妈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不兴以前那套,大家自由恋爱,今天行,也许明天就不行了呢。好聚好散。”
她撇撇嘴,不信这套说辞。
吃完,辛戎主动请缨洗碗。他叼着烟,手上挂着泡沫,搓洗碗盘,一副乐在其中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