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看泰然自若。
他却在看另一个人。
不是天下第七。
而是那一个一直在挖鼻孔、掏耳垢、剔牙缝、揩眼屎,动来动夫,没一刻安静过的白胖俊小子。
他用眼角脱着他,好像在扮傻、又似在观察,更仿佛在打量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任何反应。
这时候,雷怖已完全麻木了。
不是有很多人能看到自己的内脏在地上跳动、蠕动着的,然而他却还未死。
——至少一时未死。
但他已整个人都千瘪下去了。
——刚才他大开杀戒时的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简直已判若两人,不,是人鬼之别了。
真正恐惧的是天下第七。
他想跑,可是跑不动。
他受伤的是手,但脚却软了。
他望着方应看、好像看的是一只鬼、不是人。然后他转了转唯一的眼睛,但却没有拧头。他望向那一桌灯后的三个人,嘴唇颤动不止,神情十分苦恼。由于独目偏向之故,连方应看也没有看见他的表情。
淌着出大部分肠脏的雷怖,也在看方拾舟,好像是一只鬼、在看一位神魔。
雷怖离那个好动青年的位置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