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今日没人来呢。”
这一整天谢公馆确实没有来客,甚至过分冷清了些,电话才仅响了一通。
那通电话是秦记裁缝铺打来的,小朱不在,自然由秦水凝亲自致电,声称最近店里缺乏人手,定制成衣的工期要误,还望海涵。
然那女佣有些木讷,来谢公馆快一年了,对谢婉君犹带着些挥不去的畏惧,当即想起黄妈叮嘱过的,芝麻大点儿断不要去烦大小姐,要讨骂的。思及此处,女佣忙止住口,如是答了。
谢婉君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恹恹地应答一声,放她下去锁门了。
不记得又等了一日还是两日,那晚恰赶上没有酒局,她早早回了谢公馆,独自坐在空荡荡的餐厅中用晚饭,明明周身疲累,靠在冰凉的座椅上乍觉一股无边的空虚,连点了两支烟也不曾吸过一口,忽而长叹一声,又生出一丝恨来,恨秦水凝冷血如斯,小朱难不成是她的学徒?竟然她更在意起小佟的性命来。
殊不知那种心头缠绕的郁结名唤“痒”字,虽然这是桩关乎人命的大事,不应纠结儿女情长,可她确是实实在在地被秦水凝给玩弄了。
次日她上午无事,将近中午才出门,福开森路和霞飞路是两条交叉相接的路,互不干涉,谢婉君要往东北方去,绝无必要绕到霞飞路。
上车之前她多看了两眼开车门的小佟,言道:“你这身西服穿了多少个年头了?衬衫领子都磨破了。”
小佟笑着挠头,谢婉君已下令:“正好离得近,去趟秦记罢,给你买身新的。”
路上小佟还说:“闸北布庄便有卖成衣的,我回去叫我姆妈再买一件就是,大小姐带我去秦记,不仅要等,还得破费……”
谢婉君没理他,车子很快就到了秦记门口,两人却都没下车——秦记店门紧锁,挂着“有事外出”的牌子。
小佟等谢婉君发话,只见她收回视线,沉吟两秒说道:“去巡捕房。”
尚未出霞飞路,她便改了主意:“还是去上海站罢。”
此站自然不是火车站,而是专门羁押间谍特务的组织,寻常百姓简直避之不及。小佟虽然满腹疑云,却什么都没问,老实将车开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