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谢大小姐是牌桌上的常胜将军,能抓又能算,今晚打这么久,她赢得最多,严太太其次。眼下瞧着不声不响的,既不吃也不碰,搞得李太太频繁瞟她,看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站在谢婉君身后打扇的女佣看得眉头直皱,只觉得谢小姐这把牌打得极烂,绝对有失水准,她又如何猜得到谢婉君心里在想什么。
谢婉君装模作样地碰了个白板,又随便放出一张,借机瞄秦水凝,她才是真正的不吃不碰,任君打出什么牌都巍然不动,谢婉君心如明镜,暗下判定,猜她要胡的八成是“七小对”,怕是早已听牌,正钓着最后一张呢。
“严太太可真够慢的。”李太太嘀咕了句,想必是一手烂牌,指望着严太太当救星挽救她于水火。
潘二太太又吃了牌,始终不见人叫胡,谢婉君笑着继续往出放,急得身后的女佣都小声提醒:“谢小姐……”
潘二太太忙叫道:“该打嘴的,谢小姐这个牌桌上的霸王还要你教?给我们留条活路罢。”
秦水凝这才看清苗头,合着是在藏拙呢,正想着,又到了谢婉君抓牌,只见她淡定丢出一张东风,随即手离了牌桌,去拿香烟。
顷刻之间,女佣手脚麻利地擦亮了洋火,帮忙把烟点上,秦水凝正要道“胡了”,却在开口前猛然意识到什么,乍然扭头看向谢婉君,她隐在缭绕的烟雾间,掌控全局也。
那句“胡了”到底没说出口,秦水凝毫不犹豫地伸手抓牌,谢婉君吸烟的动作紧跟着停了,秦水凝看着整齐成对的牌面,面色冷漠地随便拆了个对子,丢出去张幺鸡。
李太太骤然拍掌:“哎呦!清一色,我还以为胡不成了,看来秦师傅旺我。”
她又邀大家看她漂亮的牌面,隔壁屋子对镜子整理衣裳的严太太都听见了,赶紧推门出来,远远叫道:“我也来瞧瞧,李太太这一声叫得我都吓了一跳。”
谢婉君揿灭了没吸两口的烟,不去凑李太太的热闹,而是将秦水凝的牌给拨倒了,可不正是胡东风,成对的幺鸡被她故意给拆了。
两相对视,秦水凝的视线不过短暂从谢婉君身上拂过,起身时故意推乱了自己的牌,打算看严太太旗袍试得怎么样了。谢婉君气极反笑,李太太点了一晚上的炮,她随便拆了个对子,六分之一的概率,就叫李太太胡了个清一色,可见她说自己牌技差并非推辞,怕是笨得和李太太不分上下。
李太太憋屈了整晚,因这把清一色而喜笑颜开,同潘二太太陆续起身,围着穿上新旗袍的严太太转。
严太太由着秦水凝帮忙抻了抻衣角,很是满意地说道:“尺寸正合适,都不必再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