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里怒火稍平,手下放缓,令那几人得以脱身。那几人已是精疲力竭,将兵刃拄在地上才不致瘫软下去,一边剧喘一边惊疑不定地瞪着他。艾里也不多和这些家伙废话,用只有他们听得清的音量低喝道:“要是我在外头听见什么有关我的闲言闲语,第一件事就是找你们晦气!明白了吗?”眼光如电光般一扫,那几人都是一颤,虽不明就里也明白他绝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角色,不敢多说什么就仓惶去了。
艾里装出气喘吁吁的模样,转身迎向红姨:“亏得红姨你来解围,不然还不知被这些人纠缠到何时。”红姨待艾里虽亲厚,但艾里等人处境尴尬,因而在她面前也要做戏做到十足。
红姨看了那远去的几人一眼,便已心中有数,问道:“这些人是为了菲欧拉的事来找你麻烦的吧?”见艾里微笑不语,她歉疚地说道:“昨日你救了菲欧拉,一直没好好谢你,现在又累你遭人妒恨……”艾里忙客套几句,请她无需放在心上。两人在树下坐下细聊,比尔、萝纱也靠了过来在旁听着。
红姨叹了一声:“菲欧拉那孩子,自小因某些原因极少机会与人接触,完全不知如何与人交往,心也像初生婴儿一样单纯,能像一潭清水一样映出接近她的人的真实心意。对方若是心性不正,她便会瑟缩恐惧;对方若是善心,她自然会亲近于他。从菲欧拉往日的表现看,艾里你和那些只想利用她向上爬的人不一样,是个极好的人,相信今后还有不少请你帮忙之处……”
昨日青叶的诡计为何落空,艾里一直疑惑不已,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了。幸亏菲欧拉这样特殊,自己才能幸免于难,那青叶算得再精,也算不到她并非用耳目而是用心来判断人的好坏。想来红姨从菲欧拉口中知道了昨日的经过,便借机向自己说清楚。
忽又想到一事,艾里打断红姨的话,问道:“红姨,你刚才说对方若是善心,菲欧拉才会亲近他。菲欧拉好像也对那青叶不错,可我看他似乎也只是为了向上爬才接近菲欧拉啊!”红姨一笑:“不见得想往上爬的人,心地都不好啊。”
话是这么说啦,但刚被青叶陷害过的艾里实在无法将他和“善良”这类词联系在一起。
“菲欧拉的特殊身份,今后想必还会给她带来灾祸,若真到了那么一刻,还望艾里你能尽力帮她呢。”红姨摸了摸萝纱的头,叹道,“抛开身世不谈,她和萝纱一样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本该是只为了打扮和约会烦恼的年纪,实在不该受这些罪的。”萝纱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说自己可不曾为了打扮和约会烦恼过。
艾里道:“红姨你过虑了吧,佣兵团这么多能人,哪里需要用上我这半吊子的本事。”
“那可不见得。有些事可难说得很了。”红姨压低声音道,“前天我随菲欧拉参加商队的高层会议时得知,灰鹰战团在法谬卡王国的眼线传来消息,凯曼已经向法谬卡宣战……”
“战争已经开始了?”
“是啊。凯曼和法谬卡因边境划分素有积怨,隔三差五便有些小纷争。这次凯曼也是因为这类事跟法谬卡开打。”红姨继续道,“所以,法谬卡更急于抓到‘绯羽’的人,又派遣了三个高手来拦截我们。这三人若拦住了商队,寻常佣兵再多恐怕也不顶用。而且法谬卡王会知道商队的事,我觉得很可能是商队中隐藏着奸细才走漏了风声。只要这奸细没找出来,我看咱们和那三人对上的机会可不小……”
“三人?到底是谁这么厉害?”萝纱好奇地问道。
“难、难道是……‘红黑白’?”比尔照例有些结巴,但这次不是因为怯懦而是因为惊惧。他过去虽是生活在法谬卡边境的荒僻山村,却也听过这三人的威名。红姨点点头,眉宇间忧虑重重。
“红黑白”是三个人因各自的特征而得来的名号。在法谬卡,他们是虚无缥缈的,因为并没有什么人清楚他们的形貌,只知道他们的胸口都有个五星烙印,但这三人的名号带来的恐怖却是实实在在的。自六年前他们投入法谬卡王麾下,成为王室的御用杀手后,短短几年时间,他们便声名大噪。被他们盯上的目标无论请了多少护卫,躲到多么安全的地方都难逃死路。
本来不少国家为方便治国,或多或少都利用这类黑道的力量。艾里在凯曼帝都接触过的天行门便与天庐第一大国塔思克斯帝国的蒂优勒王朝有着密切联系。王朝司掌明的一面,天行门执掌暗的一面,这已是广为人知,却也不致令人闻之色变。而在法谬卡王国,年轻的国王日益荒淫无道,国家颇不安定,需要这红黑白做的事太多,这三人最活跃之时甚至有一日之内出现在五个地方大开杀戒的记录。频繁出没的这三人渐渐成为法谬卡国人的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