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什么祈语咒文,而是最纯净本源的灵魂呐喊。精神上的强大刺激,让主教体内所剩无几的法力重新凝聚流转起来,沿着手臂源源汇入光辉之炬的表层。仿佛神明终于听到了他的祈祷,也可能是燃烧生命的拼死一搏打破了桎梏,由降临天使石化而成的炬体逐渐发出细微裂响,片刻后从塔楼顶端骤然喷发的白色光柱像是一柄直插云霄的神圣巨剑,将天与地之间的黑暗阴霾轻易撕裂。
所有看到这一幕,感受着这股威势的巴帝士兵,都在不自觉地后退。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数股更庞然辉煌的圣光遽然从铅云深处先后射落,将大地笼罩。
交战中的神职尽皆放声欢呼,已不足两百人的总数却首次稳住了阵脚,并随即发动反攻。以塔楼为中心,一片极其广阔的光域正在急剧扩张,肉眼清晰可见的点点银芒不断向着教会人员身上融去。哪怕是劈断的骨骼都开始在这种奇异力量的滋润下迅速复合,相当于无数个辅助魔法的强大效应,更是让众人衰竭的体力一跃达到峰值的数倍。
“让我上去!”反扑的怒潮之下,一名执弓的蒙面人忽然拎起身边同伴,拧腰发力,向正前方的圣主大堂掷出。
这一小队突袭者之间可怕的信任感与默契程度从他低吼出声的刹那开始,便得到了近乎完美的体现:第一时间从不同方位抽身出来的其余六人,以同样狂暴凌厉的势头在那名弓手周遭荡开了大片空埕。当后者疾冲起跳之际,他们亦随之动作,完全处在劣势的人数却通过兵刃的每一次劈斩每一次格档组成了一条无懈可击的防线,似乎只攻不守的杀戮节奏已到了划上休止符的时刻。
被掷出的蒙面人用的是一把截铁刃,即将撞上大堂外墙时他只抬了抬手腕,这一人多长的巨型兵器就犹如切豆腐般插进了墙体,剩下小半露在外面。轻轻巧巧地腾身之后,他站上了截铁刃长达尺半的柄部,随即屈膝,双手交叉合拢。
电射而来的那名弓手在空中长吸了一口气,单足踏上他的手掌,两人同时发力,后者登时逆冲上天。截铁刃插入的那部分墙面一下子就垮塌了,作为跳板的那人作出了一个超越柔韧极限的倒翻动作,握住兵刃落回地面。
直到此时,光明祭祀们齐射而出的圣光术才击上那片两丈高低的墙体,把唯一留下的坑洞扩大了数倍规模。
高处的窗户和天台都成了弓手的借力点,比猿猱更迅捷的攀援速度,使得大圆顶塔楼上的那些身影很快就接近了射程。暴雨仍在像倾倒一样从天穹泻落下来,他的全身都在往外渗着乌黑的血水,只有风帽与蒙面巾之间的那双碧眸透着异样亮色。
亨德利主教的双手还按在光辉之炬上,跪姿虔敬端庄,人却已经死了。几名沐浴在光源核心处的圣堂武士俯视着孤身逼近的敌手,满是悲愤的眼神中渐渐有了杀气。所有神职当中,光辉之炬对他们的辅助影响可以说是最大,旺盛到快要喷爆的神圣力量甚至改变了原有的体形,让每块肌肉都膨胀到了狰狞可怖的程度。
分三拨破开雨幕的十八支元素光箭,先后被圣堂武士挥出的剑光绞碎。极为古怪的是,那名弓手似乎并没有保持距离的意思,反而陡然加速直扑而至,正面迎上了武士们结成的剑网。
当先刺到的第一柄长剑没有变幻任何虚招就直接贯穿了弓手的身躯,溅起一蓬血花,其余的几道合击却系数落空。
本该被立即撕成碎片的敌人仿佛从肉体到意志都是钢铁铸成的,避开要害的穿刺点让他仍在生龙活虎地前冲着,剑锋和骨骼之间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一直到两个人完全贴近才告终。在震怖之中扭曲了脸庞的剑士连撒手后撤的念头都来不及产生,便被顶上胯间的膝盖撞得飞起,睾丸破裂时发出的炸响连同凄厉无比的惨呼立即混作了一处,落地时人已是死得透了。
“还有谁?”拔出透胸穿过的长剑,并转身打塌了一人的面门之后,弓手冷冷地环顾四周。
这样的伤势即使一般的不死生物也未必能支撑,可他却依旧站得比标枪还直,眼神中全是那种疯狂到极致反倒归于沉寂的漠然。
当最后一名圣堂武士的头颅被弓弦割下,抛落到广场上后,这场惨烈的对战终于宣告结束。尽管不愿面对,但剩余神职的斗志还是随着光辉之炬的爆裂而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