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所有看似合理的疑问俱已迎刃而解。在巴帝第一虎将看来,撒迦,本就是个暴戾嗜血的疯子。
“将军大人……”火光映射下,爱莉西娅打量着缓缓靠近的两名副官,微笑着将视线转向兰帕尔的背影,“还有些事情,我忘了禀告您。”
上将的威严陈词戛然而止,整座城关顿时一片死寂。巴帝军规之严格森凛没有任何国家能相提并论,即使高上一阶的直系长官在训话时下级军士也俱是噤若寒蝉,更何况在无数目光注视下,遭打断的对象还是巴帝三军之首!
“上校,你想说什么?”兰帕尔没有转身,语声平和得异乎寻常。
“塞基城外死去的皇家英灵,让我替他们向巴帝转达问候。”爱莉西娅淡淡说完,温婉地笑。
旁侧,阿鲁巴倏尔抬头,急剧兽化的体形刹那间暴涨,一声遒劲而狂暴的嘶吼已自血口中震起。布兰登的胖脸依旧波澜不惊地像是老婆偷人已多年,相继弹出的十指射出多枚炎气光球,准确扯断了绞架台上众人套缚的绳圈。
哗然四起的惊呼仿佛草原上燎灼的野火般迅速传遍人群,兰帕尔沉默着纵起身形,后方那一股骤然现出的热浪已将缭蹿的焰舌舔至近处,他始终不曾回首顾盼过半眼。
不相信部下的长官,永远也迎不来胜仗。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够和亲情相提并论的,那就只有军人之间经过生死磨砺,不带半分杂质的铁血情谊。两名顶阶炎气修为的副官均是从当年野战编队中一直追随至今的嫡系下属,兰帕尔信任他们,甚至要超过远在巴帝的发妻。
一双焦黑残缺,却仍然保持拦护姿态的尸骸,证明了他执拗的观点。十二阶炎气修习者爆出的临死咆哮,却是饱含着惊骇的称谓:“神弃者!”
狂舞喷发的火云直如怒探而出的巨掌,城关上的巴帝军官相继焚作飞灰,残余的几人飞越而出,尾随着兰帕尔跃下城头,落入茫茫士兵人潮。
数里内轰然陷落的地面深坑,以及井喷般涌出的无数侏儒,终于解开了上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那疯子预谋的计划根本不是诱敌而战,而是彻头彻尾的屠杀!
地行一族天生就带着强烈的表现欲望,甫一登场便肆无忌惮地占据了主角位置。寸余长短的钢针在空中密集四射直如飞蝗,巴帝士兵不论以炎气还是魔法凝成的护身屏障都遭立破,一手精巧吹筒一手刮刀的侏儒们不出片刻已然横扫出大片死地。
陡生的变故使得巴帝一方阵脚大乱,原本温驯直若羔羊的斯坦穆降军纷纷拔出暗藏短匕,怪嗥着冲入人群,为本就血腥至极的场面更是添上了一笔浓浓赤色。比恶魔还要凶残的裁决小队早已取代各自师团中的最高长官,转为大多数士兵心目中最为畏惧的对象。所有曾经视敌如虎的软蛋,或许在如今的博杀中双腿战抖依旧,但至少他们已能迈步直上,而不再畏缩退却。
痛打落水狗的过程无疑是美妙绝伦的,加之被杀戮环境逐渐激发出的兽性,斯坦穆人很快发现其实敌军远没有想象中可怕,闭着眼几刀砍下去,照样会血肉模糊。
这场凶险杀局的最终胜出者,从这一刻起已毫无悬念。
阴险的伏击方关闭了城门,却没能挡住大型驭风术的发动,在上千名高阶法师的拼死护卫下,胸腹连中数箭的兰帕尔终究得以逃出生天。昏厥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他仍是在诧异撒迦及诸多摩利亚叛党的动机。早在初次邂逅时,后者眼眸中隐藏极深的敌意就证明了希尔德大帝动过的招揽念头无非是一厢情愿,而现在,上将更是隐约感到了彻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