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能解决食物问题,两百只树袋熊也实在是太多了一些,会给船员与乘客带来不便的。如果是在一百只以内的话,还可以考虑考虑……”
他摸着自己越发眩晕的脑袋,对大德鲁伊如此说道。而维尼则是兴奋地一声欢呼,从怀里摸出珍藏已久的倒霉熊中队军旗,操纵着一根突出的藤蔓将它高高打了出来,在风雨交加之中猎猎招展。
一度销声匿迹的倒霉熊中队,从此再次挂牌成立!
很久以后,菲里会对自己的这次妥协感到异常庆幸。但是在眼下这个时候,他只是感觉到脑子越发混乱而已。
dr1992年7月,祥瑞号搭载上以科曼特将军为首的六千余名印加禁卫军战士,从蒂卡尔城再度起航。全舰上下近万人……以及近百只考拉,顶着瓢泼暴雨,迎着汹涌的洪水,沿着在雨季中变幻不定的麻麻里河水道,艰难地朝着下游方向驶去。
而在他们的目的地,目前已经只剩下半口气的精灵殖民军,也正作着最后的挣扎。
第九十一章 迟到的团结(1)
阴云蔽日,狂风骤起,大雨泼洒如注,广阔的海天之间,尽是一片苍茫。
和平常时候相比,正在热带暴雨笼罩下的通贝斯港,显得分外冷清而寂寥。
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商铺大多关门歇业,作坊里也没有了喧嚣的敲击声。人们仿佛进入了冬眠一般,纷纷缩在家中闭门不出。只有几家酒馆旅舍还算热闹,滞留于此的旅人,饱食无事的闲汉,浓妆艳抹的娼妓,还有各式各样的骗子、小偷、流氓,使得这些地方永远不缺乏噪音,也给这死气沉沉的城市增添了几分生气。
每年雨季,麻麻里河的定期泛滥,都会使得这座位于入海口的繁华商埠几乎停摆——由于洪水和激流的冲击,往上游去的内河航路就此中断;而频繁的风暴与汹涌的海潮,也让出海远航变得风险重重。因此,几乎所有船舰都躲进了安全的避风港区,甚至拖到了岸上。只有极少数技艺高超的老渔夫,才会在狂风恶浪之中冒险作业,给城里的贵人捕捞新鲜海产。
但是,今年的情况似乎有些特别。尽管海面状况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可是许多挂着绿叶军旗的大帆船依旧在港口与外海之间来来往往。哪怕海难事故接二连三地发生,水手们也依然在精灵宪兵的枪口逼迫下硬着头皮出海,将生死安危交给老天爷来决断。
这些帆船带走拖家带口的难民——基本上都是纯种精灵或半精灵侨民,哪怕在逃难中也能显出几分优雅的风度;运来军械和士兵——这倒是包含了许多不同的种族,从牛头人、矮人到吸血鬼都应有尽有,而且军装破烂、武器陈旧,一看就是最差劲的杂牌军。前者的表情大多是在担惊受怕之余,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而后者则是凄凄惨惨,如丧考妣。
为了在恶劣天气中按时完成高强度的运输工作,市民中的青壮年大多都被抓了壮丁,没日没夜地在码头搬运卸货,累得几乎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而那些新来的士兵虽然大多不怎么能打仗,祸害百姓的功夫却是绝对一流,整天在城里胡作非为,偷窃奸淫,惹得全城居民怨气冲天,却又无可奈何——仿佛是预感到末日将近,精灵军宪兵和殖民政府巡捕在这些日子变得越发疯狂,整天忙着抓人、关人、拷打人和杀人,刑场上从早到晚枪声不断,街道两旁竖满了绞刑架。只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通贝斯港就有超过五千名“疑似叛乱分子”和“疑似敌方间谍”被处决,被关进监狱或者服苦役的更是不计其数。
但这并不意味着殖民地当局有多么的勤于职守,事实上,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有把半点心思放在反谍报工作上。正所谓“罚款不是手段,而是目的”,他们所做的主要工作,就是先打探圈定出某些比较富裕的“肥羊”,然后给他们罗织上几个最牵强的理由……甚至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便强行闯进家门将人抓走,扔在监狱里随便安一个罪名,再传话让家里亲戚交钱赎人,具体数额视其财力而定。假如不肯交钱,那么被抓的人很快就会在牢房里“无故自尽”,换种更流行的说法,也可以形容成“被自杀”……当然,即使家人交了钱,“嫌疑犯”也未必就能逃过“被自杀”的命运……
在这些摇身一变,蜕化为残忍绑匪的警务人员面前,没有精灵血统的普通市民,自然是家破人亡,即使是真正的精灵侨民,往往也逃不过被勒索的命运——以“军事机密”为名,精灵宪兵队牢牢封锁了所有码头,借此大发国难财。想要上船逃离战火的精灵侨民,都得事先给他们交一笔“买路钱”才能通过。否则的话,虽然不太方便把“敌特”和“叛乱分子”之类的头衔随意扣到本族同胞头上,但是想要让他们在港口“被志愿参军”、“被自愿申请加入敢死队”,还是非常合情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