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么当耐色瑞尔还是狭海之畔那七个蒙昧荒凉的小渔村,浮空城、耐瑟卷轴、大奥术师、太空船等等标志性文明成果根本还不存在的时候,后来那些显赫不可一世的耐色诸神,此刻又是怎么一副模样呢?
这个么,从耐色瑞尔开国之君老耐色的头衔上,似乎可以看出一些倪端——“格斯(gers)村的萨满酋长……”
既然是萨满,自然就要崇拜图腾。至于格斯村的老耐色到底崇拜着什么图腾……除了象征着这个国家的光辉之主阿曼纳塔,还能是什么?
同理,像远古死亡之神耶各、命运之神提喀、腐蚀之神摩安多……等等一系列费伦大陆神界的骨灰级前辈,在最早的时候,应该也只不过是“七镇联盟”中其余几个村镇供奉的图腾而已。甚至很可能还并非呈现人的外形,而是野猪、狗熊、猴子、鲨鱼……等等畜生的造型……嗯,这其实也没什么啦!毕竟,无论是谁的祖上,都是涯过某些潦倒日子的嘛!
图腾和神明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图腾没有自己的神国,或者说图腾所拥有的信仰之力数量不够,无法在异位面开辟并支撑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只能滞留于凡间,存在于自己的信徒四周。所以,牧师说什么“神灵与我们同在”不过是一句空话,但部落萨满要是宣称“祖先的英灵永远陪伴着我们”,那倒很有可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虽然同样是神明的半成品,但是图腾也和半神存在很大区别:半神并没有具体的神职,无法赐予神术,其实也就是一个特别强大的凡人而已。图腾偶像却有着很明确的神职,即某个部落的主神,可以给自己的萨满以某种特殊力量,以庇护崇拜自己的部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上生存和繁衍下去。
只是,由于图腾偶像的真身也在凡间,从区区一个部落的信徒那里,又搞不到太多的信仰之力,其力量的传递自然要受范围限制。很多情况下,图腾偶像只能在精神力方面给予萨满们某些点拨,让他们自己去练习摸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最原始的人类魔法有可能就是这样诞生的……
所以,在那个小部落林立,信仰杂乱,图腾众多,真正的人类神系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代,奥术和神术的分界并不如后世那么明确。原始人类部落的萨满,往往既是牧师又是法师,他们所施展的那些原始法术,虽然和后世相比粗陋得不值一提,但却很难分清楚到底是图腾赐予的神术,还是靠自身施展的魔法……
当然,随着人类文明的诞生与发展,这种情况在早期文明国家建立的时代,就已经渐渐消亡了。奥术和神术也从此分家,并且渐行渐远,甚至一度到过互相视为仇寇的地步……如今还在那些草原游牧民中残留下来的萨满,基本上都只是纯粹的牧师。这些萨满供奉着所谓的“长生天”以及历代著名可汗、英雄,并且从他们那里获得各种启示与神术……除了头衔不同,以及祈祷的对象稍微多了一点,游牧民中的萨满们早已和费伦大陆诸教会的神职人员没有什么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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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封闭而孤立的马兹卡大陆,土著人的信仰体系从来没有发展到费伦大陆那样的高度。每一个部落都有各自的图腾偶像,即使他们缔结了部落联盟,建立了城邦,甚至开创了帝国,各部落也绝对不会像费伦大陆的人类一样,放弃自己崇拜的图腾,统一信奉某个国教(一个神或者一组神)——马兹卡土著人最多只会承认某个图腾的力量最强,在某个方面是所有图腾的共主。但他们自己通常还是依旧信奉原来的图腾……
这种信仰上的割据分裂、山头林立,等于是将本来就稀少的信仰之力再次分摊开来,弄得图腾们很难凑到足够自己继续进化的本钱。更要命的是,即便是同一个部落,它在不同时期所信奉的图腾往往也是不同的——遭遇旱灾就信奉雨神,陷入战乱则信奉战神,爆发瘟疫立即改信医神……而且,每个部落的雨神、战神、医神通常又是不同的!
这样一来,哪怕是一个不过几百人口的小部落,往往也会同时存在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图腾,他们的供奉对象甚至还不是前后交替,而是轮流坐庄!在民意的要求下,部落的土著祭司也只好三天两头地跳槽换老板,至于是否虔诚……就只好问老天爷了!
如此恶性膨胀的神明预备队,如此富有现实意义的朝三暮四的信仰方式,其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谁都不能真正封神——土著图腾中最强大的羽蛇神库库尔坎,和外来户太阳女神英提(就是阿曼纳塔的新马甲),应该算是仅有的两个例外。
只是前一个本地户口强则强矣,见识却十分有限,不晓得居然还有把家搬到异空间这等美事;后一个“发达国家移民”要躲避费伦大陆的老仇家前来追杀,明明有实力也知道该如何开辟神国,但却硬是赖在地面上不走……
如此一来,马兹卡大陆诸神就统统成了所谓的“地缚灵”,或者说是神明中的土财主,抱着自己在主物质位面的一亩三分地不肯放手,却不肯睁开眼看看外面的广阔世界。他们能够赐予信徒神术的范围,始终仅仅局限于信徒聚居的这一小片土地,并且随着部落的迁徙而不断改换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