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祗形象败坏工程，实际上破坏的主要是神祗信仰的人格部分，而且大家都被搞臭了，看似都会让信仰流失，没有谁能得到好处。但是这里牵扯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什么是信仰。”奥沃话锋一转，提到了一项魔法世界最根本的问题，“凡人的信仰到底针对什么？是代表某项神职的神座？还是神座上的神祗？比如你的信仰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那么你信仰的到底是密斯特拉这个家伙，还是她拥有的魔法和魔网方面的能力？”

“这两者应该是一体的吧。”菲里想了想说。

“话不能这么说。”奥沃连连摇头，“我打个比方，你对于泽娜主席应该多少有些敬畏和害怕吧，是不是？”

“没错，毕竟我的前途和饭碗都得看她脸色。再说了，哪里有不害怕上司的职员啊！”菲里露出一丝苦笑。

“那么你畏惧的到底是泽娜这个人，还是主席这个职位？如果泽娜不再是主席，你还会害怕她吗？又或者换了一个人来当你的上司，你会不会用对待泽娜的态度对待他？”

“哦，我明白了！”菲里恍然大悟，“我们信仰密斯特拉，是因为她是魔法女神，如果她失去了魔法女神的职位，也就不再有人信仰她了。”

“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奥沃终于点了点头，“但是也不排除一些死心眼的家伙依旧会追随她，当然，这是极少数。神祗失去神圣形象之后，他们在凡人的眼里就像是文明社会里的高官，既然是高官，下面肯定有一大群人对他又敬又畏。但是这些人敬畏的是他的官位而不是他这个人。等到他失了势，还肯跟随他的亲信就没几个了。”

“神祗形象败坏工程，搞臭的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而不是这个位置本身。就如同我们说某某市长贪污腐败，说的是当市长的人不好，而不是市长这个职位不好。如果所有的上司都贪污腐败，不值得信任，那么你会选择到谁的手下去打工呢？”奥沃举出一个非常形象的类比，然后没等菲里回答就自己说出了答案，“一般来说，人们总会选择到薪水高的地方过日子，因为那里的好处是不会因为上司的糟糕而消失的。放到信仰方面，就是要求神祇能够给自己看得见的实际利益。密斯特拉能够给信徒以魔法、渥金是财富、欧格马是知识，伊莉丝翠的差一点，只有一些比较空虚的保护，但是她是黑暗精灵主神，这一块信徒没人跟她抢，而且密斯特拉、渥金和欧格马都在照顾她，所以裸奔女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些神祗能够拿得出点实在货。比如大地母神裳禔亚可以给信徒以丰收，所以农民大多信奉她；幸运女神泰摩拉能拿出幸运，所以赌徒性格的家伙信奉她；爱神淑娜和她那帮子寻欢逐乐的浪荡从神虽然品行不咋地，但是在地上永远有享乐主义者追随；战争之神坦帕斯可以给军人以高明的战略和战术。可是其他的神祗有什么？虚无飘渺的正义？不知真假的预言？平静的死亡？对仇人的诅咒和刺杀？普通人要这些玩意做什么！心理变态扭曲的家伙毕竟是少数，一般人只是希望神祗能让自己生活得更好，如果神祗给不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有选择的权利，他们肯定全都会转而信仰那些能给自己象样薪水的神祗，这就是破除了平民对神祗盲目信赖的好处。”

“邪神和恶魔倒是经常用力量来诱惑信徒上当，但是在炼金术强盛的现在，无论怎样强大的力量都可以花钱买到。而从邪神和恶魔那里获得的力量同所要付出的代价一比，就实在太不合算了，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而且这样的交易又是那么地不可靠，那些邪神和恶魔的信徒往往献出了灵魂和很多宝贵的东西却什么都得不到，因为对方是混乱阵营，天生就是无耻和欺骗的代名词。”

“过去人们比较愚昧，还比较容易上当受骗。现在教育普及了，加上有针对性的宣传，大家都明白邪神和恶魔既喜欢赖帐又没法追究，从他们那里得到好处的概率比买彩票还小，而且弄不好还有莫名其妙的厄运。所以眼下还有很多人同遵守秩序的魔鬼订契约，但是崇拜恶魔的却几乎见不着了，原因就是这样做太亏本又不牢靠。”

“所以。”奥沃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他的肥脸，望着菲里的眼睛说出了他的结论，“神祗形象败坏工程的意义就在于此，它把信仰关系变成了赤裸裸的利益交换。眼下的人类，信仰的实际上不是神明，而是魔法、金钱、知识、幸运、丰收、享乐之类的具体存在。掌握了好东西的神祗自然强大，拿不出好货的神祇只能衰弱。现在人类神系只剩下了个六个强大神祇：魔法女神密斯特拉、贸易与财富女神渥金、知识之神欧格马、爱神淑娜、大地母神裳禔亚和战争之神坦帕斯。而导致这个结果的高明战略，根据我的情报就是由密斯特拉制订的，说她像魔鬼一样狡猾也不为过吧！”

菲里侧过头，避开了奥沃的注视，内心却是震撼不已。听完这段秘闻，他终于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了新的理解。眼下这个世界的人们对于神祗掌握的东西是无比地信仰，比如金钱、魔法、知识等等。但是对神祗却缺乏敬意。就如同地球上的美国人一样，一方面非常地热爱国家，另一方面又像防贼一样防着政府。

对凡人来说，信仰如同工作，神祗就是老板，教会提供给信徒的各种好处就是薪水。待遇好就信仰下去，待遇不如意就跳槽。热门行业的神祗强大，冷门行业的神祗弱小。那些邪神就如同搞传销或者欺诈，或许可以盛行一时，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旦信仰由吃大锅饭转为市场竞争，而且凡人也对神明挑三拣四，竞争力不强的神明自然出局。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改弦更张，市场早就进入了寡头垄断阶段，再也没有发展空间了。

不过，似乎还是有一点疑问需要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