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华有些迟疑,甚至在此时此刻,她心里依旧默默想着:若他真的醒不来呢?
这念头像是野火一般,焚烧起来,便无可遏制地蔓延扩散,她是既想他永远不再睁眼,又怕他就这么沉睡下去。
总归她是怕了容祀的纠缠,那毫不节制的占有,似要侵入骨血,没有所谓的销魂,只有难以言喻的痛。
他太疯狂,也太痴迷于此番动作。
她倒吸了口气,进了房间。
房中燃着苏合香,清淡雅致,却还能从香气中,嗅到污血和苦药的味道。
容祀被挪到了外间榻上,腰间挂着一条软薄的衾被,露出小腿和脚趾,比他的脸还要白上些许。
窗牖支开半扇,院中盛开的海棠花被风吹了进来,有一片打在他的额头,浅浅的粉色,乌发萦绕,几绺勾在颈间,与呼吸一同起伏波动。
像是熟睡的少年,鸦羽般的长睫盖住了眸眼,上身裹着浅色锦袍,一双修长的手交叠握在腹间,她不敢动,唯恐脚步声会将他惊醒。
端量了半晌,赵荣华复又端着汤羹,蹑手蹑脚地走到案前,放下薄瓷碗,用怀里的帕子擦掉指肚上的油渍,又慢慢转身。
她身量纤细,动作极轻,耳边甚至能听到那人隐约的呼吸声,她转过头来,眼眸一抬,下意识地瞥向软塌。
然而,这一眼却叫她吓了一跳,腿也跟着软了两分。
榻上的人呢?
只余了薄衾覆在上面,海棠花瓣飘到枕上,苏合香似断了一缕,鼻间涌入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忽然,颈边传来一阵温热的吐气,她冷不丁一扭头,便见容祀一声不吭的站在她身后,眼睛盯着她的唇,寒潭一样地凝视。
殿下…殿…你醒了?”
赵荣华被他吓得胸口怦怦乱跳,脑中一片空白后,才发觉手脚亦跟着酥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