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秦忆安……

眼看众人的注意转向花厅,方思宁当机立断,笑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宴席已经备下。既然都是亲友,不如坐下好好一叙?”

听得此话,张竞笑道:“说得也是。对了,我听元祎说了,郡主准备了不少家乡小菜?”

方思宁陪着笑,道:“这是自然。都是叔父爱吃的菜。“

言谈之间,再无旁人拒绝的空隙。刘峥和扬承互望了一眼,又漠然移开了视线。

……

……

方思宁的生日宴本是准备圆桌的,但如今多了些人,又是这般关系,便索性分了座席。

方思宁自然是上座,椅子换了软榻,平添随意。她的左侧是“安小姐”,薄绿色的素纱围屏挡在座席之前,只透出个朦胧人影。张竞坐在上座之右,有些距离,又隔着方思宁,自然看不真切,更不说离得更远些的刘峥与扬承。

这个座次令张竞有些疑惑,探身问道:“不知这位安小姐是?”

方思宁浅浅一笑,随意道:“安小姐自京城来,与我一见如故。大家闺秀自然腼腆些,就不同大家见礼了。”说罢,她又对围屏后的“安小姐”道,“在座的都是我的亲友。妹妹少见生人,切莫拘谨。”

秦忆安的声音带着几分故作的娇柔,应道:“思宁姐姐客气了。今日我才是生人,大家莫要因我拘礼才好。”

众人并未听出异样,只客气附和。

方思宁心中忐忑,面上却是自如。她端起了酒杯,笑道:“如此甚好。我先敬诸位一杯。”

众人闻言,皆举了杯。

一杯饮下,方思宁转头看了看后侧的元祎。元祎会意,抬手击掌。

一时间,丝竹声起、管弦齐奏,舞姬鱼贯而入,动一片红袖翩然。

方思宁稍稍松了口气,软了身姿向后靠了靠,看了眼围屏后的秦忆安。但见她神情冷肃,坐姿端严,眉宇之间暗藏不悦。

唉,本来是想化解干戈的,没想到偏是这么个局面。只能等宴席结束,再同她好好细说了……

方思宁揉揉额角,又看了看右边的张竞。这位侯爷蹙着眉头,也不看歌舞,眼神只在刘峥和扬承身上来回。

之前听他说,她与刘峥的婚事还可商量。可今日,他又带了扬承来,说什么好好相处,似乎别有深意……

方思宁又看向刘峥,就见他漠然自斟,对周遭事物全不理会,带几分显而易见的嫌弃。

瞧瞧,若不是碍着这么多人在场,只怕是要骂她啊……

方思宁暗暗一叹,最后望向了扬承,却恰对上了他含笑的目光。扬承端了酒杯,起身道:“郡主,末将敬您一杯。”

“扬副将多礼了。”方思宁笑着,遥遥相敬。

扬承不急着饮酒,只继续道:“从今日起,末将便是郡主的护卫。末将军中出身,恐疏于礼数,还望郡主多多包涵。”

方思宁隐隐头疼起来,但脸上还是笑着:“扬副将说笑了。本郡主已有护卫,岂敢劳动副将?”

说起来,方思宁这话里的“护卫”指的是元祎,但扬承偏会错了意。他眉峰轻挑,笑道:“郡主说的,是那位魁夜司的暗卫吧?末将在军营中见过他几次,确实身手出众。末将有心与他切磋一二,碍于军规未能如愿。不知今日可有这样的机会?”

不等方思宁拒绝,张竞开了口,叹道:“承儿,休要胡闹。”

扬承绕过食桌,略上前了几步,正声道:“长公主在时,近侍皆选自宣翎卫。如今郡主身边的是魁夜司,末将不服气。”

这般坦率,倒令方思宁和张竞都有些不好招架。方思宁无法,只得又搬出先前的借口来:“我那暗卫伤势未愈。扬副将再不服气,也只能等上些日子了。”

一听此话,扬承屈膝跪下。

“末将惶恐。”

方思宁正不解,就听他道:

“之前他触犯军规,自请鞭笞,侯爷特地叮嘱末将手下留情。如今已近一月,若说伤势还未痊愈,便是郡主有意责怪末将了。末将愿领三十鞭,请郡主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