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坞城过来的一路,她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看水仙,还是在看唐诀了。
“不必了。”云谣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轻轻摇头:“你自己留着吧。”
说完这话,云谣垂眸转身的刹那,眼泪从脸上滑下,她迎着霍城的城门,脚下不快不慢。
唐诀看着云谣的背影,捧着水仙花的手逐渐颤抖,直到云谣交交了一锭银子给城门守卫,彻底入了城门他连背影都瞧不见后,唐诀才往后退了几步,水仙花轻轻地放在了一边,迎着未时的阳光,落了一朵下来。
她走了,一如上一次离别,只是他们之间没有撕心裂肺,没有歇斯底里,而是心照不宣彼此必然到来的分别,安静且不拖泥带水地结束意外的重逢。
唐诀突然有些头晕,他扶着马车门框,伸手捂着眉眼弯下腰,双肩颤抖却寂静无声,任凭周围所有的喧闹吵杂都闯不入他此刻的世界里,直到他站不住,他彻底蹲在了马车旁,那只手放下,眼下的两行清泪才叫人看见。
唐诀哑着声音道:“暗九。”
藏匿在杂草从中的男人绕过马车,从马车后出来,只露出了半个身影对唐诀跪下,唐诀慢慢起身,深吸一口气道:“去霍城,找到她。”
“是!”暗九正欲离开,唐诀微微皱眉:“不必接触,不必现身,只需护她一世周全。”
暗九怔了怔,依旧道:“是。”
半个黑影从马车后消失,唐诀重新坐回了马车前方,有些颓然地靠在马车门边,卖包子的又过来了,脸色不太好道:“这位公子,这是咱们包子铺的地方,你若不买包子,可不能占了我们的店。”
唐诀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丢给了那个人,这银子他们卖半个月的包子也未必能挣得来,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人立刻变得狗腿了起来,由着唐诀将马车停在他的包子铺旁边,哪怕这人要停上十天半个月他也不管了。
云谣入了霍城,满城陌生叫她有些无所适从了,本来下定决心要过一个普通人平凡的生活,可当真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她却不知该如何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了。
一步跨入霍城时,云谣的心里有些痛意,她就愣愣地站在霍城城门前,望着一条通向顶的街道,与街道两边游走的人群,酒楼大开,摊位吆喝,正如唐诀所说的那样,虽不算顶富饶,却也是什么都有的地方。
只是这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哪怕她置身其中,也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为何,云谣突然想起来十多天前她趁着天色未亮离开京都时的早晨,她透过马车的窗户望着京都的城门,望着举着火把的城门守卫,她甚至在离开京都时回头看了一眼当时的城墙,心里想的是离开,可此时站在姬国土地,站在她心里预想好了或许会生活一生的地方,却没有任何的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