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心动,好似稍纵即逝,实则一旦回想,便分外清晰。
好似从唐诀假称病重离宫之后,皇宫便没安宁过,这一乱,乱了四十多天,然后便有人传话入宫,说‘新帝’今日入京,周丞生已经率领了文武百官前去城外迎接,阵势浩荡,围观的百姓排至十里。
周丞生站在京都城门外,身后跟着与他同流合污的,或不满的官员,笑脸的有,皱眉黑脸的也有,周丞生皆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齐瞻与齐仲站在了一排,齐仲的脸上满是为难之色,还小声地问了齐瞻一句:“陆大人去道山那么久,怎么也没传个消息回来?陛下究竟是生是死?若是陛下还活着,又或者孟太医找到了解毒的法子,那这晏国有了两个皇帝,不是乱套了吗?”
齐瞻朝站在前头自信满满的周丞生看去,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句:“晏国不会乱套的。”
“这周丞生还真是手眼通天,居然能调来兵队围城给新帝助威,这其中不会有你在暗中帮他吧?你一个兵部尚书,居然还有不听你调遣的兵队。”齐仲侧头看了一眼在他们周围排成许多排的浩荡兵队。
若非有这些兵队,齐仲当会连同那些不同意周丞生做法的大臣们一起躺在家中称病不来了,可偏偏他们是普通人,敌不过这些手上拿着刀枪剑棍的兵,只能妥协跟来。
齐瞻瞪了齐仲一眼,齐仲便不再说话,说起来齐仲的外貌看上去比齐瞻要粗犷一些,只是齐瞻当了许多年的兵部尚书,身上养起了这种叫人不敢违抗的气势。
十一月底的风很冷,即便此时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却依旧挡不住彻骨寒风。
大路尽头渐渐开始有了人影,来者大约带了两百个人左右,前面是骑着马的年轻男子,一身戎甲,太远了看不太清长相,后头跟着的便是二百多人的兵队,北方坞城的兵与京都的兵一看便知不同。
他们多打过仗,流过血,身上负伤,脸上留疤也是常有的事儿,而京都的兵相较起来过于细皮嫩肉了点儿。
周丞生只在唐淮安还是少年时见过他一面,等到骑马的年轻男子近了周丞生便领着众多官员一同跪地道:“恭迎陛下回京,陛下万岁,万万岁。”
齐仲本来不情不愿也得跟着跪的,却没想到齐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于是在场便是齐瞻、齐仲、徐杰、田绰以及他们手下的官员站着不动,另外一半人跪地叩拜,嘴里呼着万岁。
骑在马上的男子走近了才瞥了一眼跪在百官之前的男人,那男人一身尚书令的朝服,鬓角泛白,身体看上去很柔弱,只要他不扯缰绳,就凭他身下的这匹黑马都能将这人踏得粉碎。
唐悦哟了一身:“周大人与诸位大人快平身,我可不是陛下,经不起你们这一拜。”
周丞生听见这话抬头朝马上之人看去,唐悦背着阳光,周丞生一时看不清,于是起身眯着眼睛仔细瞧,却瞧不出这人身上有半分以往唐淮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