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兀自垂眸,走出苑落时,衣襟连诀,“嗖嗖”作响。
但相比哀痛,他心中更多是隐隐掂量,却尚还不能确认的愤怒。
钱家老宅有百年之久,百年内大的火势从未遭遇过,小的火灾甚至在百年中只遇到过两次。因为从屋中的用料到陈设都是先祖考虑了火势之虑,钱府上下亦都知晓,且小心翼翼,什么样的火源会让整个南山苑都烧了七八成去!
南山苑背后便是鎏金湖。
火势烧了几个时辰才扑灭,怎么可能……
唯一的解释,火是有人故意纵的,浇上了易燃的油体,根本不易扑灭,也扑不灭。
钱誉袖中的指尖死死攥紧,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纵火的人,是冲着人命去的。
他心中如何不愤恨!
这愤恨里又带了后怕。
当天晚上,他们若不是连夜离京,死在内屋的人应当是苏墨。
这场火本就是冲着苏墨去的!!!
他们想要烧死的人是白苏墨。
最后却是尹玉背了锅。
钱誉气得脸色煞白,先前攥紧的指尖眼下捏得“咯咯”作响,有些不敢去想,当日留在南山苑的后果。
能在京中明目张胆纵火,是有恃无恐;最后却不知晓他们连夜离京了,是不熟悉京中和钱家行踪的人;苏墨平日为人,能因恩怨过节要如此取她性命的,他应当找不出一个 ……
钱誉猛然驻足,所有的这些,矛头都指向一处 —— 苏墨是国公爷唯一的孙女,巴尔与苍月大战在即,有人是想借白苏墨的死挑衅,逼国公爷就范,国公爷恼怒必乱阵脚!
这是何等狠毒的心思。
虽在战场之外,却无人可以幸免。
更需警惕的是,他们离京的消息不出第二日便能传出府中,纵火之人很快就会知晓他们不在京中。
既能纵火,自然有恃无恐。
他们这一路去明城,许是不会安稳。
肖唐迎面走来,”少东家。“
却见钱誉一脸铁青,“于蓝在何处?”
肖唐少有见到某人这幅颜色,一面伸手指着左侧的马厩,一面支吾道:“先前看到于蓝大人去马厩了。”
钱誉却未应声,径直往马厩去。
肖唐不明所以,手中还拎着空桶,准备打水饮马,想了想,赶紧扔了了手中的水桶,小跑追了上去。
“少东家,少东家,出什么事了?”他惯来多替人分忧,便一面走,一面问。
钱誉也未停下,只是朝他道:“去苏墨那里,让流知和宝澶赶紧收拾,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现在”肖唐诧异,不是要修整到晌午吗?
“快去!“钱誉吼了声。
“哦哦哦哦!”肖唐只觉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撒腿跑开。
钱誉转身便到了马厩处,齐润与于蓝正在马厩一侧说话。
两人见了钱誉来,都上前拱手:“姑爷。”
……
马车行径得比前两日要快上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