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嗯嗯”地应着。

“我们下九流从商的,不管再有钱,见了官老爷也要哆嗦。什么时候能考上个举人,也慰劳了你爹在天之灵……”

“妈!”苏煜莫名其妙地瞪着眼睛喊,“什么科举,什么官老爷,早就完蛋了!”

苏太太一怔:“阿弥陀佛,官老爷怎么能完蛋呢?”

“跟你说不清楚。”苏煜不耐烦地一推眼镜,甩开她的胳膊跑了。

“新裤子倒是合适。”苏太太心情很好,见了苏倾忙里忙外,心里涌上些愧疚,“过年都没给你裁新衣服,委屈你了,年底见了好料子,妈给你也裁一身。”

苏倾笑一笑:“旧的能穿。”

她这么一笑,苏太太就不吭声了,又打量了她几眼,那眼神里有几分独属于女人的窥探和意味深长。

防不住地,越长越标致了。

苏倾从老宅出门时,与匆匆赶来的信客擦肩而过。苏太太还未走出屋,声音已经响起来:“来来!快进来。”

家里种不了田,信客捎来的平京茶叶铺的抽成,就是一家人半年的生活费。

苏倾小时候时常帮忙跑出镇子去取,自从苏太太烧掉了苏倾的衣服,这钱就再也不让她过手了。

这些钱对于孤儿寡母吃穿足够,苏煜每个月总有与同龄人相当的零花钱,而苏倾则一分没有。

苏太太的想法很简单,想要将她拴住了,就不能给她钱和自由。

苏倾站上石阶敲敲窗,隔壁家的大门打开,递出一盆满当当的脏衣服来,顶上拿半片纸隔出几枚铜钱。妇人怀里抱着哭闹不止的小孩儿上下颠着,笑道:“实在是忙不过来,辛苦你了。”

苏倾笑着摇摇头,将铜钱收进荷包里,抱着盆往溪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