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碎碎念,又被利兹崩溃的咆哮声打断了。
“别管他去哪了!——泰国、马来、越南、老挝,随便他去哪!他回不去中国,在东南亚,不管他逃到哪,阿修都可以把他的脑袋装进椰子里!”
没人知道何株去了哪。
整整三个月,十间手术室,已经足够让他还清史可荷那边的债务。每次还款,通龙都想问林渡鹤什么时候出来,但何株都用各种借口挡掉了。
有手术、有学术讲座、有聚餐、有校友会、有度假计划……
每次他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但更可怕的是,每次,通龙都相信了。
这让何株觉得自己更过分了。他起初做好了很坏的准备,这个银发文身肌肉男看上去很不好对付——但在私情方面,又好像一窍不通。
有医护突然拒绝了手术。这是个征兆,何株判断,桑德曼的势力应该正在恢复。他立刻解散了工作室,并找了蛇人,安排自己偷渡回国。
第二周的周一,城市里的人们正带着困意走在上学或者上班的路上,在千里之外的海岸边界,一具充气阀靠了岸。
沿着海岸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何株看见了第一个公交车站。每六小时一趟,目的地是火车站。
他想买车票,但手机提示他,他的身份证属于被限制者。何株只能去旅游集散地坐大巴,在七天的车程后,他回到了熟悉的城市。
审讯室的灯光比想象中来的苍白。
他坐在那把不太舒服的椅子上,没有手铐,也许是他的资格还不够手铐。
而严武备坐在他的对面。
回家后没多久,警方就将他带走了。何株坐在审讯室里,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我为了躲债,逃去了菲律宾。”他说,“我认罪。”
严武备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男人憔悴了很多,何株突然问:“你回来之后,有去医院看过吗?”
——看过了。起初把体检的事搁置在一边,后来某次出任务时突然昏倒,心跳骤停。
送去医院抢救,医生惊愕地发现,这个人经历过一场心脏移植。
“你要吃药……”他放柔了语气,“按时吃药,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的。”
“你用了谁的心脏?”
“我不知道什么心脏。对了,我是因为债务纠纷而被通缉的,但是回来之后,我已经把所有的债都还清了。”他的目光落在严武备的胸口,那里面的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着,延续男人的生命,“除了偷渡,我身上,还有什么事吗?”
——何株离开了审讯室,他在门口点了支烟,等了一会儿;不久后,严武备也出来了。
秋冬难得暴雨,门外大雨倾盆,他们在门口相望,只有烟雾缭绕。
“……你知道现在医学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吗?”他的手指转了转香烟,“细胞纳米电刀,可以精确地在血管上雕花。据说已经有医生滥用这个功能,在病人的血管上刻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