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昂抽出佩刀,对身后数十护卫说道:“看来我们没有落下趟……”留下七八人护卫葛司虞的周全,他率领其他人直接往爬上北堤的寇兵冲杀去。
这时的运盐河水浅泥深,路水逃生者,身上铠甲沉重,多数陷入淤泥里挣脱不得,少数人侥幸爬上河堤,也是筋疲力尽,几乎将兵甲都丢弃在河里,哪里能抵挡曹子昂率部的冲击?
早在江宁时,葛司虞就与曹子昂相识,那时的曹子昂是里正,有些文士风度,谈吐也极为不凡,即使后来曹子昂随林缚北上勤王,是江东左军的核心将领,但是在葛司虞的印象,曹子昂是个读书人。这次到崇州,看到曹子昂不直接带兵,而是协助林缚处理军处,也加深了葛司虞对他的原有印象。
看着曹子昂策马挥刀,一马当先,如猛虎下山,率数十护卫反复冲杀,将北堤上的寇兵杀得落花流水,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脚,拼命往河里逃,葛司虞讶异得合不拢嘴,都说林缚文武双全,是难得之人才,谁能想到在江宁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曹子昂也如此的强悍?
葛司虞暗道,林缚率江东左军北进燕南能创如此辉煌战绩,绝非侥幸,看曹子昂将如此能耐,足以堪任一方大将了。
北堤的接触战看得葛司虞热血沸腾,也想带着曹子昂留给他的护卫冲上去杀敌,吓得护卫怕拉住他的马头。这位爷连骑马都让人担心,不要说杀敌了,马速稍快一些,都可能栽下马来,再说大人对这位爷极为重视,哪里敢让他有闪失?
葛司虞不能遂荡寇愿,只能坐在马背观战。
南岸鼓声如雷,远望去,却是林缚站在戍台之前亲自擂动进击大鼓,鼓舞士气。林缚身着青甲,披红色大氅,周围武卒簇拥,如明灯,指导江东左军奋勇杀敌。
西侧之骑兵已经杀进河滩阵地,除了一部武卒在戍台东侧,一队骑卒在戍台东南侧留做预备队,严阵以待外,北线其余的江东左军包括民勇以及收拢来的鹤城溃军都全线压上,对已经开始崩溃的寇兵阵地进行最后压垮式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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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兵河滩阵地的侧翼完全依赖河道西侧集结的船阵掩护,当船阵陷入淤泥无法动弹,成为投石弩的固定靶子,其他侧翼就濒临崩溃。装火油的陶罐及火箭将船阵变成浅河上的火海,船上寇兵想要完整撤到岸上,决非一时能做到。侧翼布置的百余寇兵人数太少,根本无法阻止迅豹骑营半数兵力的冲击……
程益群看此情形,知道大势已去,只能趁着东翼船阵还没有面临直接打击,还能掩护其西翼之前撤回,或许能逃回鹤城军塞去,他根本不指望苏庭瞻率领本就不多的留后兵马出军塞来援。
程益群也顾不上联络舒庆秋父子,更顾不上给困在河心的船阵,给护卫簇拥着仓促东撤。
程益群虽然把将旗留在阵心,鼓声也没息,但是阵中心附近的寇兵很快就意识到主帅弃他们而去,跟着仓惶东逃,整个河滩阵地眨眼就垮了下来。
舒家庆这时候才给护卫簇拥着上岸来,一身泥水,江东左军骑营的第一波已经碾了过去,开始追击西逃的寇兵,杀过来的是民勇与溃兵队伍。
舒庆秋没想到大好形势会在转瞬之间崩溃,程益群已经率部西逃,他们已经身陷重围。他能看到次子明堂陷在淤泥里,离河堤就三四步远,忠心的护卫正拼命要拉他上岸来。但是岸上没有支援,一队江东左军拥上岸,乱箭射杀,舒庆秋眼睁睁地看着明堂面门上中了一箭,发出叫他撕心裂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