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叹息一声:“唉,你们不是头个打听这种事的了,我不瞒你们,秦国虽然偏远,冶铸这行的技术也落后,但,它的规矩立得好,比魏国各地要细致多了。”
秦郁道:“我略有些了解,秦国工制,分类极细,除了总领兵器的邦工室,光是司空就又分三类,邦司空执掌郡县城建、宫司空执掌宫殿营修、船司空执掌船舶渡口,另还有东园大匠管陵墓,织工革工管服饰,更有将作少府对他们统一负责,只是空谈这些无用,我还弄不清工人如何过活呢,能烦请你仔细说说么。”
老汉想了想,说道:“我是小工,你说的那些我不懂,可若要和魏国比较,我还真是能揪出几点来的,魏国呢,是采矿工和冶铸工合于一处管,矿又常常交给豪民,这就很混乱,而在秦国,从地方到咸阳,采权是单独设立机构管理的,冶铸更是如此,不仅和魏国一样分为六类,还设有专门的弩工室和铁兵工室。”
秦郁道:“工人记功么?”
老汉道:“记啊,在秦国,文官凭上计记功,武官凭战绩记功,工人也有独属的官职,分为七等,想要上位凭的是工程质量,诶,最近还新设了一个‘大匠’。”
秦郁笑了:“那你怎被派来魏国了?看你手艺这么娴熟,得当‘大匠’才是。”
老汉说完,手中的剑也磨完了,他又换上一把,道:“秦国之法,好是好,可就不通人情,我本良民,哪知,一从未见过面的亲戚犯罪,竟把我祸害成刑徒。”
秦郁道:“老人家,你是我的师。”
石狐子仍然在磨剑,豁次豁次的,大冬天磨得出了汗。汗顺着面颊流下,他也没有擦。他手上的动作娴熟迅捷,耳朵却在仔细地听着秦郁和老汉琐碎的对话。
这时,一束流星划过天空。
冶署门口,马车停下。
“姒郎,你可算回来了。”六丫的欢声引得大家瞩目,她迎上前,扶住姒妤。
姒妤的肩头披着一件绒裘。
“六丫,去,把这个给先生披上。”姒妤笑了笑,“是张郡守今日赠送的。”
秦郁啊呀一声,拢紧了雪白的绒裘,转身对老汉道:“怎么样,可还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