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婴这才能够把采苹劝回去休息。他长舒一口气,对秦郁比了个多谢的手势。
“秦郁,是这样。”宁婴言归正传,“期以季度算,非农时出工,我带金坊二十个熟练工去上容搭建场地,制定程式,两个月之后规范作业,年底,正好把十斗珠,二十斗玉回本为圜钱,工艺你就不必问,等我办完事回来再详细说。”
“好。”秦郁道,“只是你的这番话说反了,其余我可以不问,偏偏工艺我得问。‘不倒丸’的机理是不是金液分层除硫?如果是,白沙剂量如何掌控?”
硫分残留在青铜器的内部,会对组织结构造成永久性损伤,然而凡事无绝对,同样是硫份,只要适量且均匀地分布在铜器表面形成化合物镀层,则反倒可以使颜料长久保持鲜艳,起到防退色的作用。为了做到这点,工匠往往会根据需要调制出不同密度白沙组成的提纯剂,在煎金或熔炼时加入,反复试验确定方案。
秦郁知道,金坊不久就会推出第八代提纯剂,不倒丸已是过去的事,但,因毐已离开,而剑器和壶器用金配比不同,所以,他得亲自提点宁婴更改白沙剂量。
宁婴却立即变了脸色,并不领情。
“你又教唆我?”
“没有,说起煎金,我或许还不如你,只不过,我这里存了些用剂的数据,剑、戈戟、箭镞、钟鼎、农具、壶器都有,算是经验,你拿去对比,也省得每次出新的提纯剂都煎废无数金石,罪过。”秦郁说着话,一边架起腿,一荡一荡的。
宁婴撇过脸:“崽子,过来听课。”
石狐子抱着车轴两端的键走过,听见秦郁要讲课,就赶紧放下,过来陪宁婴一起听。听着听着,石狐子恍然大悟:“所以,要使剑身铭文鲜艳,也是同理。”
宁婴已经走了。
“对。”秦郁笑叹口气,“今夜迟了,大家休息吧,辛苦宁坊主,一切顺利。”
月亮,落入井水里。
“先生?”
秦郁回过神,所有人都已回去了,面前只有一个刚把马车拆卸归位的石狐子。
“青狐。”秦郁弯起眼睛。
“我陪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