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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古埃及人还曾用过其它许多形形色色的流通中介物,例如兽皮、羽毛和各种珍稀的石头,但换算方面的麻烦却是一直没有得到改善,也没有什么规定的官方兑换率。这样一来,在古埃及做生意就会让人很头疼——某人做完生意回来一看,发现收到一堆石头、羽毛和贝壳,更要命的是,每一块石头、每一个贝壳由于形状和花色的不同,“面值”都不一样,所以算账也不知道该怎么算,甚至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赔了还是赚了。因为各种物资之间的兑换比率一直在不停地波动,可是却没有一种明确的货币来衡量。

虽然古埃及有一个粗糙的“粮本位”制度,但粮食价格在古代世界也是波动幅度非常大的,荒年和丰年的粮食价格甚至可以相差几十倍。即使是同一年的不同季节里,粮价往往也能波动上几倍。而商船和骆驼商队在路上往往要走几个月到一两年……于是,当古代的埃及商人做完生意回到家里之后,仍然算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赔了还是赚了。所以,当时专门靠贸易吃饭的职业商人并不多,除了少数商业民族之外,一般的农业民族都是在有了余粮的时候,才会临时组织一个商队,到远方去换一些自己不出产的稀奇东西,根本不考虑利润的问题。如果收成不好没有余粮,大家就安心继续在家种田,等到啥时候有了余粮再说。

上述的这些烦恼,还是对于本时空的商人们而言的。对于诸位一心求财的穿越者来说,就更是令人精神崩溃了——上帝啊!你们随手丢下几个贝壳,几块彩色的石头,几根脏兮兮的鸟毛,就想要用这些一钱不值的东西,换走我们的刀剑、酒水、瓷器、糖果和丝绸?!这是在开玩笑吗?当咱们是来做慈善的啊!!

于是,在诸位穿越者的强烈抗议之下,诸位埃及买主只得收起了贝壳、石头和鸟毛(某些玉石和宝石除外),改用牛羊、金银、粮食和各种珍禽异兽来付账——亏得有哆啦a梦提供的【自动典当机】,可以随时把货物变现,否则这样的生意还真不知该怎么做。但最终达成的交易量之少,还是让穿越者们深感不满:

“……这就是目前整个埃及最有购买力的一群人?一整天闹闹哄哄地折腾到最后,居然连三十亿円的交易量都没有凑足!咱们要怎样才能还清哆啦a梦的一百八十亿円债务啊?”马彤学姐有些不满地嘀咕说。

“……耐心一点啦!马彤学姐!在埃及这个除了砂子还是砂子的地方,能做成这点生意已经很不错了。”

看着账本上最后算出的那个可怜巴巴的数字,王秋也是忍不住摇头叹息,“……唉,古代西方那些史书上,总是把埃及说成是多么多么的富庶,但现在看来,分明也就是一个缺乏购买力的穷地方嘛……”

……

古代的埃及这块地方,应该算是富庶的呢?还是贫穷的呢?

嗯,严格来说,这似乎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要知道,关于“富庶”这个概念,在不同的时代和不同的国度,都有着截然不同的标准。正如同十九世纪的英国殖民者,把日后贫穷不堪的印度视为皇冠上最耀眼的一颗明珠,却把日后富得流油的海湾地区阿拉伯国家,看成不值几个钱的贫瘠无用之地一样——由于技术水平和认识能力的变化,古代人眼中的所谓“富庶”,其评价标准也和现代人的看法完全两样。

首先,在古人眼中,埃及肯定是一片富庶之地,因为这里盛产粮食,而粮食这玩意儿一直是古代世界最坚挺的硬通货——在定期泛滥的尼罗河水滋润之下,古埃及人拥有了环地中海地区最肥沃的耕地,以及最丰饶的农作物收成,可以拿出大量的余粮用于出口,喂饱大半个地中海世界文明圈。

因此,古罗马人把埃及称为“地中海的面包篮子”。在古罗马帝国时代,埃及每年都要向意大利运输超过十万吨的小麦,用以供养那些好逸恶劳、整天看角斗不干活的罗马公民。

可问题是,埃及的这些粮食在古代世界或许称得上价值连城,关系到一个帝国的生死存亡,但在现代世界,却不过是一艘集装箱船的运载量而已。看上去数量惊人的十万吨小麦,在世界估计也就能卖出两亿多人民币,或者说三十多亿日元的价钱,还不够一架私人喷气机的价钱——这就是万恶的工农业剪刀差啊!

而若是想要从古埃及敲骨吸髓地搜刮出这么多小麦,却不知道要饿死多少农夫,惹出多少骚乱……更别提最近几年,由于曼菲士王为尼罗河女儿连年出兵远征,埃及国库的存粮已经被消耗得十分厉害,为了以防万一,在下一次收获季的新粮入库之前,埃及人能拿出几十吨谷物来买这些“奢侈品”就不错了。

至于在底比斯城库房里大量储存的手工亚麻布,看上去实在是既粗糙又漏风,在现代世界只有用来当抹布的资格,【自动典当机】给出的价钱极为低贱,以至于诸位穿越者根本不愿意要。

很显然,既然倒腾粮食的路子走不通,那么就只能在别的物产上动脑筋了。可问题是,埃及说到底只是撒哈拉大沙漠里的一片狭长绿洲,各种天然资源其实相当匮乏,不仅没有什么金银矿脉,连像样的树木都找不到几棵。在尼罗河畔本地盛产的大宗货物,除了莎草纸之外,也只是粮食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