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北戎骑兵皆身穿轻甲,周身大小要害都护得严严实实,韩世忠想一击毙命有些不太现实。他毕竟单兵陷阵,气机有限,更不能长久催动,所以很清楚自身劣势的韩世忠并不选择攻击敌人的要害,而只是瞄准了他们的腋下软肋。
此处既无甲胄防护,又不便于举刀格挡,最主要的是腋下一旦被长刀扫中,当即便会丧失战力,落马哀嚎。
此时此刻,大雨过后的空气中虽然还略带潮湿,但深秋的月色却不知何时竟已皎洁如霜。
在如此一个雨过初晴的夜晚,最初的那支火把尚未燃尽,韩世忠却已将撒离曷身后的那五百骑兵尽数斩落马下。
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的韩世忠握着早已崩刃的长刀转过身来,他的右手已然有些微微颤抖,但是对比他面前那些正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北戎骑兵来讲,此时仍然屹立不倒的韩世忠,或许早已化身为了一尊实至名归的地狱杀神。
“只剩下你了,啼哭郎君。”
韩世忠举刀指向撒离曷,鲜血却沿着刀柄滴滴坠落,就连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也已有些力不从心。
巷子另一端的完颜撒离曷闻言拨转马头,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去看满地扭动哀嚎的躯体,而是远远地盯着这个令他肝胆俱裂的男人。
“本将带领五千人马出兵南下,须臾之间便攻克延州府,又于邠州战吴玠、凤翔败曲端,战损不过区区三四百人。可只今夜一役,便痛失五百勇士,尔安敢如此?!”
说罢,那撒离曷双腿蹬直,忽然立于马镫之上,然后身体前倾、高举弯刀,纵马便向韩世忠冲来。
急速奔跑的战马根本无暇顾及那些躺在地上来不及闪躲的北戎兵卒,马蹄就这样在他们身上踩踏而过,然后再次腾空跃起向前奔去。
此刻,战马的踢踏声、骨骼的寸断声和痛苦的哀嚎声交替传出,撕裂了这条深巷上方幽静的夜空。
那撒离曷对此却如视无物,一路心无旁骛地纵马狂奔,就在他即将达到韩世忠面前时突然伸手松开缰绳,同时双脚离镫、猛踹马背,整个人则借力跃向半空。
半空中的撒离曷身体舒展如反弓,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顶,再于刹那间将全身之力都灌注于刀刃之上,最后借势凌空劈下!
筋疲力竭的韩世忠知其来者不善,于是在闪身躲避过那匹低头猛撞的战马之后丝毫不敢大意,立即鼓荡起仅余的一丝气机,举刀迎向已杀至眼前的撒离曷。
两人皆是拼尽全力的一击!
不同的是,撒离曷想借这一击逃出生天,而韩世忠则要靠这一击扬名立万。
两刀相撞,光芒大盛。
一圈圈的光晕以二人为圆心荡漾开来,并伴随着霹雳般的巨响,照亮了凤翔半城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