茑萝直起身,扭扭身体道:“你看看,我这不还活灵活现的嘛,可不要小看我的恢复能力,我好歹是闻名遐迩的弓箭家族传人,身体好着呢,嚯嚯!”看到棕发少女有了往日的活气,伊莉丝也就放心了。
回到客栈门前,望到房顶紫发少女的招手,便上去与她同坐,吹吹晚风。这是一个清明凉爽的秋夜,无数璀璨夺目的宝石洒下晶莹柔和的光辉。别人家都在收拾碗筷,欢饮畅谈。这两位还肚子空空。白发少女在客栈拿几个面包上去,两人就着夜景啃下。
“我说茑萝受伤我有点责任其实没有糊弄你们。”香殊想着快要离开了,把这些拿出来讲讲也可以:“那个璃种我很久以前就见过了。”
“嗯?”
“那是我刚出领地的时候,我身无分文,四处流浪。在路上遇到了几个人类,他们说只要我把一个黑匣子带给东甸高原上任意璃种,我就可以得到丰厚的酬金。我当然是怀疑的,可是他们确实把酬金拿出来了,我便照着去做,给了高原上一户璃种。”
“那个璃种就是现在这个?”伊莉丝推断道。
“嗯,那之后我就没再去过东甸,直到最近我在森林重新遇到那个璃种,才从他的嘴里得知,那黑匣子困着的是恐怖的怪物,他们无意打开,全家被屠戮殆尽,就剩下他一人逃出来。他见到我就发狂了,我不想惹火上身,就告诉他是人类所做,后来就遇到你们,不料你们刚好撞到他气头上。”
为什么那群人类要这么做?人类本就弱小,如此作为就是在毁灭自己,是人类恐怖分子吗?伊莉丝不得其解。
“说明白了,现在是不是更讨厌我了?”紫发少女吐口气,摆动着小腿等挨骂。
白发少女没这么做,“确实不是你的问题,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诶?可是是我激怒了他呀。”
“可是归根结底确实不是你的问题,我们的不幸只是我们的不幸罢了。”
“你们可真有意思,在我的认知里,人类是当遇到不好的事时,无论有意无意,都会去转移自己受到的伤害,说难听了就是推卸责任。”
“有的人吧,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替别人撑把伞的。”伊莉丝深知那种被排斥与冷漠的感觉,她怎么忍得看别人也是如此。“等等,那现在那个璃种是不是往人类领地去了?”
“这个啊,应该没有,昨晚应该被收服了。”
“收服?”
“这个你就不用在意了,话说,反正我明天也要走,要不要带你去天上兜两圈?”紫发少女起身,张开巨大的黑色羽翼,向少女伸手。
飞向苍穹,这是自古多少人类的夙愿。白发少女伸手,香殊将她搂起来,扇动羽翼制造强劲的气流直穿云霄。
飞起来了!真的飞起来!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与衣服的疯狂摆动。往下看是点点“星光”闪烁,与天空融为一体。在风压下让伊莉丝难以张口,心里问道:这就是作为翼种的感觉吗?
两人径直飞到城郊,落到一家小酒铺边。“老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夜宵推荐一下呀”紫发少女呼道,又悄悄转头向伊莉丝说:“我可没钱,你买单。”哈哈,果然如此,不过体验了这人生难忘的天空之旅,就随她意吧。
这一顿,两人有说有笑吃了许久,饱了就各自手提上一壶美饮(当然只是普通的饮料,小孩子——指16岁的伊莉丝,可不能喝酒)去池塘边慵懒徐行。池边绿竹围绕,水面竹影纵横交错,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四季还数秋的凉爽别具一格。
“香殊姐姐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领地呢?”伊莉丝挑了个颇敏感的话题。
“离家出走还能怎么样,烦了而已。”紫发少女似乎不想深说这个话题,白发少女也适可而止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只顾自己,不顾他人的人”伊莉丝说。
“没错呀,如果我不就是为了自己有钱,去做了那令人家破人亡的事吗?”
白发少女摇摇头:“家破人亡并不是你想的,而你却你因为这样而来帮助我们。所以你是害怕自己做不到,所以假装不在意,假装只为了自己而已。”
“哈哈,真有意思,好像你比我更懂我自己一样。”
“因为你和茑萝姐姐很像,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清楚你们的人当然以为你们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
在勃伊斯里还是在何处,只要是物质构成的世界都有的通性——我们难看到事物的全面。一个无聊的谎言几经流转也能掀起一个国家的政变。这是大众的不自觉意志,我们不可能逆改。但是我们可以改变自己,不知全貌,不予评价。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故黑暗可以掩盖,光明可以被伤害。这样的混沌里,我们也应抛弃儿时非正即反的观点,在心中安下一条刻度尺,用概率来看世界。伊莉丝懂得了,在此时此刻。在全知的加护下,与她不同常人的经历,她可以更快更好去学习到这个世界的规律。正如一言: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你既然如此认为就如此认为吧。”香殊大口喝上美饮。这几个朋友,虽然只有短暂的相处,真的不错呢。
没有小舟与洞箫,佳肴却尽,两位少女打算慢慢走回去。跌跌撞撞,无酒仍带上酒醉。只要是旅人,好像心底就已经埋藏好了一壶久远的迷途里的酒,愈陈愈香。
在此夜的斯仲得城市里,少女们就是另类,不同他们“庄重”的风俗。
如果那另外一个世界的古人的话来说:何处无月,何处无竹柏,是身边少了可以倾诉一路纷纷的饮者罢了。
夜深人静,洗浴过后少女们要上床休息了。白发的睡得很香,进入了神秘的梦境:在万米高空上,有着童话般的几个浮空岛,那里的人们如同自由的小鸟可以遨游天际。不过在最中心的岛屿里,一座辉煌的宫殿里,不少衣着华丽的小孩要在有限的房间里刻苦训练。一个紫色短发的女孩跑到一个老妇人旁恳求道:“我们已经很累了,让我们休息一下吧。”
老妇人蹲下对女孩严肃地说:“不行,你们是贵族的孩子,如果不刻苦训练,以后怎么掌握大权?你的父母会生气的。”
“我不要什么大权,我只是想要和他们一样!”女孩指着外面四处翱翔的普通孩子,喊道。
老妇人脸色一黑,怒斥道:“说什么胡话!你多为你的家族丢脸!你不去看看现在世道怎样变化!?,外面这些平民小孩能活多久?好的也只是一辈子被别人蹂蹑在脚下!去!认真训练!”
紫发女孩强忍着泪水回去,她下定了决心,她要离开这里,走多远没关系,去哪没关系,至少,她要根据自己的意愿活着。
梦外面,香殊并没有睡去,她偷偷起来,看到白发少女睡得香甜,自己嘴角欣慰一笑。接着静静拿上行李走了,那种惺惺相惜的画面还是留到下次有机会再相遇时再说吧。
惊梦笔记:
九月八日
久旱逢甘霖的感觉是如此让人内心狂喜。幸得认识这位叫安得瑞的少年,才让茑萝姐姐有了更快好起来的希望。当然,如果还要感谢的,还有香殊姐姐!果然看一个人不能只看得表面,虽然她有些任性,但是我知道她内心是善良的,是纯白的。她是一个好朋友!
蒙德哥哥,我想我不必去抗拒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去发现那些人内心深处真正的情感,他们真正的自己。
洛兹莱特·伊莉丝
晨曦缓缓拉开帷幕,光明回归大地,把清新送给世界。白色少女被曙光叫醒,起来惟她一人。她知道,紫发少女已经离开了,这是感受不到实感。真正的离别没有什么长亭古道,也没有什么劝君更尽一杯酒,就是在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有的人留在昨天了。
伊莉丝了了吃完早餐就奔赴医务所见棕发少女。她好像有什么要跟她说,但当话语浮上心头,又什么都说不出,情感已经溢与言表。
茑萝看到少女如此赶来就已经明白了,招呼少女坐下。白发少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与他人的分别的感觉,理所应当,依依不舍。
“能推我去外面看看吗?”棕发少女请求道。
来到医务所后院绿茵,茑萝看向那晚刀光剑影的方向,如今和平时一样炊烟缕缕。她也有离别之情,在很早之前,现在是一窗的相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世界,他们都有只属于自己的故事。勃伊斯的时间长河里,有无数爱恨情仇,悲欢离合。故事还很长很长,是否有在纷世里偷得空闲的倾听者,愿意静下心来听一听,他们的世界叫做——勃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