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喆看看时间,说:“猜不到慢慢猜……我还是去一趟医院,这也几天了,我都没再去看望过李校长,再者,没有个结果,王茂强估计会在医院里一直陪护李校长。”
李玉知道冯喆说的“陪护”是好听的,王茂强能在父亲那里痛哭流涕的哀求,连副镇长的脸面都不要了,自己父亲心软,必然还会给自己打电话的,到时候自己烦不胜烦,也好,反正处置权在冯喆那里,自己将意思说到,就看看冯喆将王茂强揉成圆的还是捏成扁的了。
……
世上最苦的差事不是装孙子,也不是陪笑脸,而是把你的自尊撕下来给人家擦屁股。
王茂强觉得自己这会已经不要自尊了,那玩意实在不值钱,从进入这个病房以来,自己的角色就是当李博谷的孙子,就是一切都以李博谷的喜好为转移,但是好在李博谷并不是那种登脖子上脸的人,而且很快的就将电话打给了李玉,只不过,李玉那边的反应却不是很好。
王茂强心知肚明,牙尖嘴利的李玉比李博谷要难应付一百倍,只是现在走投无路,李玉这会就是让自己给她叫奶奶,自己也能张开口!
只要能保得住副镇长这个位置,只要能过了这一关,李玉今后就是自己的亲奶奶又如何!
接下来的时间,王茂强不停的在给自己找事情做,不让自己清闲下来,否则他会不知道该和这个曾经的老同学说什么,而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自己此行的目的十分简单明确,只是李博谷倒是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旧事,说了起来,倒是真的勾起了王茂强的记忆。
冯喆从医院大厅经过的时候看到苗可为在几个打扑克的人跟前围观着,知道王茂强还在李博谷的病房里,心说苗可为这样下去,这辈子恐怕也就是个体育老师了。
李博谷的病房里传出了说笑声,听笑声是李博谷的,而说话的是王茂强:“……那会就是单纯,喜欢谁也不敢说,哪像现在的年轻人在街上碰见谁好看就去骚扰死缠烂打的,就说咱们班有个中途辍学去工厂上班的同学,叫孟凡秋,孟凡秋,博古你还有印象吗?”
“孟凡秋?不记得了,我这脑子……”
“也怨不得你不记得,我也不记得,你那会一心学习,哪顾得那么多,我这混子学生才不务正业,我也是隐隐约约的印象有这个人,前一段在省里碰上的,了不得,这会是一个什么企业家,衣着光鲜前呼后拥的,坐着奔驰,和我打招呼,回来后我才想起来,这个孟凡秋那会坐了十年牢的。”
“啊?怎么回事?”
“其实他也冤枉,那会不讲究以法治国,孟凡秋不上学做了工人,年轻气盛,晚上做梦梦到和车间一名漂亮女工发生了关系,早上醒来很兴奋,就在厂里到处四处吹嘘,连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像是真的和那女子好了一样,谁想到这吹牛不交税的话很快传到女工那里,这姑娘是个烈性子,羞愤难当,居然上吊自杀了。”
李博谷吃了一惊:“自杀?这算什么?”
“可不,我说咱们那时候传统嘛,不过这姑娘没死成,让人给救了,孟凡秋就倒霉了,他被保卫科抓了起来。案子到了法院,怎么定罪成了问题,有人说该定反革命流氓罪,也有人持反对意见,认为孟凡秋只是做梦,并没有真正耍流氓,就算说他耍流氓,也是口头耍流氓。最后,还是法院院长拍了板:反革命罪,判了孟凡秋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