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诸学士这一向都比较闲,盖因今年风调雨顺、万岁爷又不作妖。一闲下来,就爱凑热闹,围观崔、高二人争辩,又不少学士听了心痒痒,都有一番大道理,其中又掺和进了南党北党之争,于是纷纷下场,开始辩论。
上班之时自然不好光明正大的辩论,于是一众翰林便约定夜间相会,好好论一论这格物之理。
奈何自万安致使之后,南党元气大伤,辩着辩着,竟然落了下风。高翰林实在气不过,将南方出身的官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选定了一个最有才学的,意欲邀他参加夜间集会。
“介夫,我知道一向不爱出风头,可此时情况紧急,我只好效仿汉昭烈帝,三顾茅庐,请你出山了。”
二十九岁的杨廷和手握一卷十三经注疏,闻言,抬起头,轻描淡写道:“杨某才疏学浅,即便去了集会,也未必能辨赢。”
“呵呵,你看,又谦虚了不是。”高翰林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腹诽道,你杨廷和还才疏学浅?蒙谁呢!十二岁便考中了举人,登进士第的时候也不过十九岁。虽年轻,却半点傲气都没有,做事尤为慎重,平常也不见他怎么说话。
高翰林劝:“事到如今,已经关系到咱们南党的颜面,你也是南人,总不能坐视罢?”
“我并非要置身于事外,还请再给我一日时间。”杨廷和将书合起,诚恳道:“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高翰林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叹气道:“行吧,我寻个理由,把集会推到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