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知道李君盼是为质问此事而来。只向那紫檀暗雕的八仙小柜里拿出一物。李君盼远远看了一眼那物事,好好悬在胸膛里的心便震颤不已。好像中了点金轰鸣符似的又疼又辣又胀,呼吸之间都是剧痛。
“你过十五岁生日时就吵着让我找这个,我一直没有找到。”李靖摸了摸手中那只有些破旧的布娃娃,说道。“你不在这两年,我无事便整理你旧日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找到了。你猜在哪里找到的?”
李君盼不说话。这个娃娃是她娘亲在时亲手给她缝的,她原本成日里都抱着。略微懂事之后。她怕父亲见了伤心,便叫父亲收了起来;十五岁那年,她似乎又长大些,知道父亲不是那么放不下的人,且又有些想念那个娃娃,便叫父亲找出来。
谁知李靖怎么也找不到那娃娃了。李君盼终于知道,父亲对母亲的感情不过如此,他连她为数不多的遗物都收不好。她也终于知道,她的名字并不是一直以来意淫的“夫君盼着妻子归来”的意思,而是“李靖盼着周重璧归来”的含义。
但是李靖再一次摧毁了他宝贝女儿的想象。两年前,李靖亲手杀死周重璧,宣告了师兄弟二人四十多年爱恨的终结。李君盼开始明白,李靖似乎对任何人都毫无感情,她为何要去爱这样一个父亲?
所以她总躲着不见她。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这个冷血无情的怪物所生,她也怕变得和自己最可怕的父亲一样。
但是今天,李靖竟然又找到了那个娃娃。他像一个寂寞而又慈爱的老人,抚摸着那个破旧但温暖的娃娃,就好像对着小时候的李君盼一样。
李君盼还是沉默。李靖便说道:“是在你嫁妆箱笼的最下面找到的。”
“那还是放回去吧。”李君盼说道,“我一心向道,不会嫁人。”
“是啊,凡俗男子谁能配得上我们家君盼呢。”李靖脸上浮现出自豪的微笑,“而且,红尘缭乱,不可言说。”
“你自然有太多事不想说。楚言为什么会死,纪师姐在搞什么鬼名堂,饮月园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你都不想说。”李君盼道,“无论结果如何,等这件事结束,我要离开昆仑山。我讨厌这里。”
我讨厌这里,我讨厌你,更讨厌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