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芬芳如遭晴天霹雳。刚才还高兴着不疼不疼,这下疼的来了。清音起身欲告辞,忽然皱了皱眉道:“山下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其栋,你去看看。”
那童子道了声“是”,便疾奔去了山下。路芬芳耳力不及清音仙人,但想也想得出,是太素宫的人追来了。她惭愧道:“仙上,现在想是我师叔和师姐追来了,给你添麻烦了。”
清音摆手道:“你是重璧的朋友,不用和我说这些客气话,也不用如此客气称呼,和他一样叫我清音就好。”
清音虽然这么说了,路芬芳还是不太好意思,短短一会儿工夫,她还不甚了解清音的脾性。路芬芳说道:“刚才他和我好好说着话,突然跳窗子就走了,不知是不是去山下支应了。”
“周重璧的心事从来不对别人说,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猜到。但是他这次回来,好像变了许多。”清音捡起桌上的酒壶晃了晃,果然又喝得一滴不剩,“他比上次见面时脆弱许多,昨夜下棋居然连赢我十盘……他比以往更怕输,更怕死。”
“是因为十二年过去了,还没有找到蝮蛇么?”路芬芳在内心嘀咕着,什么十盘,明明是二十九盘嘛。
“十二年过去了,发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在自己最恨的人手里。”清音掸了掸袖子沾上的花粉,说道,“他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若在以前,他死都不会去求他师兄什么,但是这次他居然有点动摇。”
“动摇?”
路芬芳望着窗外摇曳的紫丁香,不明所以:“为何会动摇?”
清音用意味难明的眼神看着路芬芳,似乎在琢磨着要不要说。他终于还是说了:“他嘴上死不承认,但心里已经有些想回天墉城了。路姑娘,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你。”
有可能,是因为你。
窗外清风乍起,送来花香阵阵,几乎要将路芬芳淹没,穿透。她失神道:“因为,我?”
“嗯。”清音走到书架前,一面拣选书籍,一面漫不经心似的对路芬芳说道,“周重璧连生死都看淡,情爱之事更是早就不想了。我认识他快三十年,从未见他身边出现过任何女子,更没见过他对一个女子这样。你仔细想想,从认识你到现在,他做那件事不是把你放在第一位?”
路芬芳摇头道:“不,不是。他对我是极好的,但并没有别的心思。”
“呵呵。”清音背对着路芬芳收拾书本,路芬芳独自脸红起来就不那么尴尬了。清音又道:“你去瑶山,他不远万里跟着也去;你留在齐云山,他便在那苦寒山崖上守着你;你受了重伤,他便陪你来紫翠峰医治,反正你去哪里他跟到哪里。都这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还要他怎样?”
“我——他每次都说有自己的事,对着我既不爱笑,也不爱说。”路芬芳低头揉弄着被单,脸涨红得难受,“他,不可能对我有什么,我既不美貌,也不聪明,又没有任何能帮到他的地方……”
“美貌?聪明?”清音耸了耸肩,低头仍翻找书本,“男人爱一个女人不需要理由。你还太小,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