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回宫这日下了雨,瓢泼似的。
他想着临江把人找回来了,片刻也不想耽误,连内宦撑的油纸伞也来不及打,冒着大雨急急跑到楚云宫来。
楚云宫里没人,空荡荡的。
他驻足在月洞门处,浑身湿透,内侍跟着往这跑,气喘吁吁的把油纸伞撑到他头顶,怯怯回:“主子,临大人还没回呢,倒是有传信儿回来,说是一路追到边境上,也没找到君后的人影子,临大人说,已经在您面前把话说死了,是以去了燕宫请人,好几天了,还没再有话传回来。”
他杵在那里,扶着冰凉的石墙,心里空落落的。
内侍小心翼翼的宽慰他,“主子,你别想那么多,临大人办事儿最是牢靠,指定能办成的。再说,您遇刺的时候,君后不是替您挡过箭么?可见,君后心里头还是有您的。”
他失落道:“是么?临江查到是谁带走她了么?”
内侍揖首,“查着了,那个南陵神君果然是张幼陵,只是觉得这事儿古怪。”
他问,“如何古怪?”
内侍看看下的一阵比一阵大的雨,这会儿倾泻如柱,为难,“主子,您回安庆殿罢,虽说天儿是热了,可这样大的雨,回头再得了风寒,不值当的。”
他摇头,“我喜欢在楚云宫,这里有她的味道和她的影子,叫我心里很安静。”说罢,提步进了楚云宫的门,在殿门口长廊处她常常坐的藤椅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雨水汇聚在一起,像蜿蜒的小溪流,往低洼处归聚。
雨水里是她的影子,廊子里是她的影子,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她或站或坐或舞剑的样子。
即便是三个月的黑暗中,也不曾这样撕心裂肺的思念过。
他想,他是生病了,患上了很严重的病,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他听说,以前被打入冷宫的妃嫔们,因为太过于思念君主,就会出现这样的幻觉,最后整个人都疯癫起来。
他问内侍,“这是什么病?”
内侍一脸茫然,不知道主子突然说的什么,吃吃哎哎啊?一声。
恍惚听见她的声音,在喊他小白。
他猛地站起来,四下张望,却发现廊子里仍旧空荡荡的,没有她的影子。
重又重重坐回去,呐呐,“实在是太想她了。”
内侍撮手,呵腰道:“主子,您即已经回来了,明儿视朝罢。方才奴才是想说来着,临大人回信提及过,天岁圣尊归天后,张幼陵成了新任圣尊,按理是不该能随意走动的,可是却只身进楚云宫带走了君后,这项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他闭上眼,抬手盖住前额,“张幼陵是她师父,如果知道萧道隅利用她,怎么会放心?顶着私逃的罪责,也要来把她带走……”
内侍垂首往墙根处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