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的是,春九娘死后,安金藏就不再供职太常寺,也再未回到惠和坊私宅。” 李崔巍说完,徐寺丞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低声问道:“汝方才说,安金藏先前在太乐署做乐工?”
周围人群正随着大司祭大声念咒,圣火点燃的一瞬,众人纷纷哭泣跪拜,徐李二人站在院中,不得不随着一起跪下,继续耳语。
“是。安金藏颇通音律,尤善羯鼓,又与皇嗣[注:天授元年,武则天将皇帝李旦贬为皇嗣。]年纪相仿,曾颇得恩遇。进太常寺也是受其推举。昨夜大宴之上的《鸟歌万岁乐》,本也是安金藏奉旨与署内乐人所作。”
徐寺丞闭上眼睛,任凭院中唱诵声涌入耳朵。
“所以,今日汝带徐某来此,是要见安金藏之母何氏?”
“没错。本来,吾不愿让何夫人卷入此事。但他们动了崔学士,鸾仪卫便不能坐视不管了。”
圣火仪式结束,二人站起来,随着渐渐散去的人群,顺院两侧的回廊向寺后花园走去。李崔巍在前,徐有功在后,他盯着李崔巍的后脑勺,低声嘟哝了一句:“鸾仪卫果真都是疯子。”
李崔巍回头看他一眼,带着笑意:“徐寺丞不也是么。”
九月十六日,申时,祆祠后花园高阁中,两人推开尘封的木门,灰尘兜头扑来,迷得二人睁不开眼。阁楼里陈设倒简单,但都罩着厚厚尘灰,像是许久没有人住过。
“此处真是何夫人的住处么。” 徐寺丞不确定地看向李崔巍。
“是。我已派人在此处查探过多次,自从安金藏失踪后,何夫人许是怕人寻仇,一直在祆祠中寄住。”
他们看向房中,明显只供一人居住,仅有一床一桌一椅,墙上挂着一幅胡历,中央画着祆教先知琐罗亚斯德。李崔巍在床榻处检视之时,徐有功就站在墙边研究那幅胡历。
突然徐有功推了推李崔巍:“李太史,快来看这个。” 他指着胡历下方极不显眼处的一行小字:南市香行,安辅国、安僧达、史玄策、康惠登、何难迪、康静智。[注:人名来自龙门石窟“南市香行社像龛”永昌元年(公元689年)题记]
李崔巍闻言走来,看见安辅国三字,突然皱起眉,将这张胡历又上下查看了一遍。除去最下方一行小字之外,仅在胡历最上方有一行波斯语写的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