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航一翻出自己的衣服,见顾归又抱着剩下的的衣服要往外走,及时地叫住了他:“就在这边换吧。”
顾归先是捏着衣角停了一下,又神色不变地当着霍航一的面开始一个一个解扣子。
从贴近锁骨最上面的扣子开始解,手指轻轻一拨,相接相连处轻而易举地断了开,那凹陷下去的锁骨在衣领后半隐半现着。
他的指尖都泛着嫩粉色,手指有点微不可查的抖动,胸腔在小小的起伏。
从脖颈连着下颔线的那根线条都好像在紧绷着。
脱衣服。
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好像摆在霍航一的面前来做又变得不那么简单。
顾归的动作越来越僵硬,像是被线条连着的木偶人一样地迟钝。
直到霍航一突如其来地背过了身,他才像松了一口气,本该没了目光的桎梏,他应该会觉得放松。
但又不一样,顾归的动作更加仓促了。
霍航一盯着被漆得苍白的墙壁出了神,他总觉得那一铲子一铲子刮出来的白墙,没有顾归的皮肤要来的白。
明知自己不可能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归换衣服,但他偏偏要把人放在眼下。
后面的动静越来越小,他盯着墙壁上的黑点发了一个久久地呆,目光紧绷着。
“哥哥,我好了。”
顾归生硬的声线从他后面冒了出来。
霍航一转过头去,顾归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被他换下,换上了最简单的长袖和裤子。
但他觉得,顾归这么穿也很好看。
顾归换完衣服好像还没走的意思,眼巴巴地就这样看着他,霍航一内心中突然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哥哥,你不换吗?”
顾归趴在他的床边,手臂撑着脸颊抬着脸问他。
霍航一的手指弯了弯,勾到了一片空气,他幕地一笑,单手把束缚着他的扣子一个个解开,不同于顾归的局促,他的动作像是电影里最慢地镜头。
摄像头的聚焦点都停在了他的手上。
被脱下的上衣自然而然地垂在了白色的床单上,他的伤口已经痊愈了,整个人看上去都与往常无异——除了左胸口多出来的那道疤。
顾归觉得这疤碍眼得狠。
他小心地坐到霍航一的边上,手指停在伤疤的边上却不敢往下碰。
霍航一在顾归说话间抢先把他会问的问题先答了:“顾归,我不疼了。”
这是顾归第一次见到霍航一受那么重的伤,平常霍航一身上带点无伤大雅的小伤回来,顾归都会担忧半天。
而这个伤口几乎都快成了他的眼中钉,每天都要问霍航一好几遍“疼不疼”,一边问一边红着眼框。
好像下一秒就要掉眼泪,又好像只要他问了霍航一就会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