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疯子愣了愣,随即面上浮起了抱歉的神情。他拿起笔,在床头的白纸上写道:“对不起,我忘了你听不见。”
他将白纸举在身前,给对面的知更鸟看。虽然无法用口头的言语交流,但是有时候,即使不写字,知更鸟似乎也能理解他的意思。于是有时候,他便会忘记知更鸟听不见,说不了话,或者说是只能用书面符号向另一个文明传递意义。
知更鸟摇了摇头,在自己床头的那张白纸上写道:“没关系。”
画疯子勉强牵起嘴角,对知更鸟笑了笑,又写道:“护士先生们离开了吗?”
知更鸟是正对着病房的房门的,他看了一眼房门,摇了摇头。
“那就好。”画疯子点点头。
“怎么了吗?”知更鸟写道。
“我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
“院长大叔离开后,我才明白,原来这世界上,已经没有有余力拯救他人的英雄了。站在我们身前的英雄,也许会在站出来的那一刻,便倒下了。”
知更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伸出他那双瘦骨嶙峋的手,握住了画疯子的手。
“我没事。”画疯子写道,“我在想,如果人生必须是一场悲剧,我并不想成为破灭得毫无美感的悲剧。”
“过了今晚,我就是十八岁的人了。我不想等死,我想成为自己的英雄。”在尚且能成为英雄的时候。
“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吗?”知更鸟看着画疯子。
“可以帮我望风吗?我想做一件事情。”画疯子恳求道。
“好。”
画疯子从床底一一取出用胶布黏在床板背面的画笔、画铲、颜料盘、颜料,还有一顶夸张的羽毛帽。这些是李院长偷偷带给他的。知更鸟站起身,用他干瘦的身体挡在了病房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