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2]
“何为妇德?”
“幽闲贞静,柔顺温恭。”[3]
田夫人微微一笑:“这圣上,是真龙化身,齐天寿福,比父兄还要尊贵些,二姑娘说是不是?”
“是。”
“叫你去伺候圣上,你是愿还是不愿?”
叶妙安沉默了半晌,哑着嗓子:“愿意。”
“那便得了。”田夫人颔首,“进宫这事,你父亲原是想亲自和你说的,但怕女孩子脸皮薄,心里欢喜,面子上也得拿捏些态度。你既然愿意,这事就好办了。”
说罢,吩咐下人:“既然要进宫,吃穿用度不可再省,一律按夫人算。”
***
回去的路,虽打着伞,叶妙安的肩上还是湿透了。骤雨来的太急,走时还欣欣然的槐花被打落了一地。她便踩着这一地的细碎白花进了屋。
春兰赶忙上来,帮主子换了家常衣服。叶妙安抱着汤婆子,缩进被里,还是止不住一阵阵的抖,不知是身上冷,还是心里冷。
这厢宋姨娘不讲究,趴在锦榻上,只管哀哀戚戚地嚎:“我就这么一个姐儿,还指望着嫁个好人家,如今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哦——”
“什么去不去的,我还没死呢,姨娘这是作甚。”叶妙安心下不耐,忍不住出言道,“有这个劲头,不如想想辙。”
“对,对!”宋姨娘突然被点悟似的,“我去求求你爹,也许事情还有回转。”
叶妙安苦笑:“今日夫人的话还听不出来么,这事本来就是父亲的意思,还能叫他抗旨不成。”
“那可怎么办?”宋姨娘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叶妙安自己说要想出路,但是其实也没个主意,一忽想着装病,一忽想着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念头兜兜转转一大圈,都冒了个泡就破了。
她正烦恼着,宋姨娘突然一拍大腿,“有了,我去找张大人,他总不能见你寻了死路!”
张炳忠。
这名字在叶妙安心里浮了一浮,好像含了一颗新酿的梅子,先是甜丝丝的滋味涌了上来,少顷就变成了难言的酸。
张炳忠,吏部左侍郎之子,翰林院修撰,当朝探花郎。文采出众,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4]。她在家中宴上隔着垂花门远远见过那人几次,笑语晏晏的儒雅模样,见之望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