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的宫女太监,除了吟霜红珠这样有体面的大宫女,底下没有不含恨的, 只是畏惧赵贵妃的淫威,敢怒不敢言。
这日过了晌午头,赵贵妃一觉起来, 心血来潮, 忽想到寿康宫后面的小佛堂瞧瞧。
赵太后曾放了话,这小佛堂并所有的姑子,待迁宫之后,一并搬入慈宁宫,赵贵妃想去看看事情筹备的如何。
贵妃放话,下面免不得一番折腾。
大热的天, 宫女太监们顶着烈日,抬着赵贵妃一路到了寿康宫。
宫门前下辇,守门的人见她来了,忙进去通传,少顷出来回复道:“贵妃娘娘,太后娘娘此刻正在后面礼佛,不便见人,请您到正殿稍作休息。”
赵贵妃笑道:“姑姑什么时候这等虔诚了,大中午头的,也要礼佛诵经。罢,本宫这会儿过来也不是为了见姑姑,倒是想瞧瞧那小佛堂收拾的怎么样了。姑母如今这等看重礼佛事宜,迁居之事本宫自然要上心。”言罢,便迈进门槛。
赵贵妃在寿康宫也是走的熟了,也没人敢拦她。
行径西偏殿时,赵贵妃只觉那殿中飘出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又见廊下角落里倒着许多药渣,不由眉头一皱,问道:“这老太妃敢是病了?”
引路的宫女回道:“贵妃所猜不错,恭懿太妃已病下好好几日了,太医来看过,只说热伤风,然而吃了许多药下去,也不见个起色。”
赵贵妃笑了一声:“想是闲的了,蓄意弄出这些病来,好叫皇上为她着急罢了。姑母迁宫大喜在即,谁有功夫管她的闲事。真是病也不知道挑时候!”说着,又一撇嘴道:“这老太妃当真是没福,姑母迁到了慈宁宫,这寿康宫可不就剩她一人了?她独个儿居住偌大一间宫室,还不是自在舒坦?倒生起病来,可见是个福薄的。”
领路的宫女是太后身侧的人,平日里见多了太妃对太后的做小伏低,也不将这位太妃娘娘放在眼里,赔笑附和道:“贵妃娘娘说的极是,太后娘娘就是心地慈善,忙着迁居事宜,抽空子还要打发人去问候两声。这太妃娘娘不早些好起来,为太后娘娘庆贺,那可当真是辜负了太后娘娘照拂美意。”
说着话,便走到了正殿。
寿康宫的正殿,殿阔地厚,殿上又安放着巨大冰盆,自是别有一番清凉。
赵贵妃坐下,便有宫人送了瓜片过来。
她喝了半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向身侧服侍的红珠道:“你陪本宫到后头去瞧瞧,本宫记得后院侧间有一尊琉璃佛塔是姑母心爱之物。这段日子人多手杂,别叫那起毛头小子给碰坏了。”
红珠问道:“娘娘,这太后娘娘正在后面礼佛,不喜人去打搅,此去是否合适?”
赵贵妃摇头道:“不妨事,咱们又不去小佛堂。再说,本宫可是姑母的亲侄女,旁人不能罢了,难道本宫也不能么?”
红珠听了这话,也觉有理,便再没多言,陪着赵贵妃往寿康宫后院行去。
一路过去,倒也没碰见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