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舍内,沈珏端着药碗,推开了房门。
周显恩还靠在榻上,没有抬眼。光是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谁来了。
“刚熬的药,喝了。”他把药碗搁到床头,药味漫开,榻上的周显恩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太苦了,不喝。”周显恩往里侧躺了躺,长发散在背后,声音有些低沉。
沈珏皱了皱眉,不耐地道:“你还是小孩么,还嫌药苦?”
周显恩没理他,还在阖眼休息,嗤笑了一声,顺着他的话道:“下次就弄个不苦的。”
他体内的毒深入骨髓,这些药喝下去,也只能是求个心安罢了。他早就看清了,只是沈珏还在装糊涂。
沈珏忽地肩头一松,盯着周显恩的后背,神色莫名。良久,他才冷冷地开口:“你的病情,我告诉你夫人了。”
屋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连竹林摇曳的声音都能听见。周显恩的脊背一僵,眼帘遮掩下的眸光暗沉了几分。
随后他只是不冷不淡地“哦”了一声,窗户拦住的阴影落在他身上,晦暗不明。
沈珏似乎也猜到了他这个反应,轻笑了一声:“你夫人去山上给你采灵芝了,秦风不在,我也懒得去,她就去了。这个季节,山上也还好,没什么猛兽,就是可能碰着些蛇虫鼠蚁什么的。”
床榻上的人坐了起来,淡漠的眼里浮现出愠色。
沈珏摊了摊手:“你别这样看着我,可不是我让她去的,是她自己要去的,我也提醒过她了。”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周显恩冷冷地瞧了他一眼,翻身下床,挪到轮椅上便推门出去了。
沈珏还站在原地,瞧着周显恩离去的背影,他略低下头,玄铁面具遮住大半的面容,却是勾唇笑了笑。
房门没有关上,开了半扇,切割了落进来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