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为了这样一个人,毁了自己一辈子,你母亲九泉之下也不想你这样替她报仇。”
“她走那天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她希望你能一辈子平平安安。”
“她将你带去京城,就是不想有朝一日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你还不明白吗?”
“不为了别的任何人,只为了你自己,好吗?”
江洵缓缓转过了脸,雨顺着他的眉骨头串流成了一条小河,滑过他微红的眼角。
他起先眼前只有一片黑暗,渐渐地开始有了光明,最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他母亲,岁月不曾让她容颜老去,她依旧是他记忆之中,那个每日陪伴他,给他讲故事,教他读书习字,陪他玩耍的慈爱母亲。
她嘴角含笑,慈爱目光,冲着他挥了挥手,“洵儿,听话,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平平安安长大,平平安安到老。”
“回去吧,洵儿。”
他很想留住她,却好像留不住,就像七岁那年,跪在床前祈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视线模糊又逐渐清晰,明明是黑夜,却像是有一团光出现在他眼前。
他看见了一个姑娘,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以为日后再不会相见的姑娘。
“江洵,你听我说,靖阳王犯下的罪已经足够让父皇处死他,十几年前,姑姑的死因,还有一百多名无辜之人被烧死的事也找到了证据,不需要你动手,靖阳王府也会为当年犯下的错赎罪,你明白吗?”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人!这些你都得让别人知道!而不是今夜你杀了他,这样只会将一切真相掩埋在今夜,旁人看到的是你杀了生父,
“他不值得你放弃你余下的人生。”
“你从前告诉我,要往前看,光明坦荡的前方你为什么不要?”
越容绞尽脑汁,说的话越发急切。可江洵目光涣散,像是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她说的话,她为何要花费这么多口舌,就应该狠狠地打晕他,然后叫人把他装上车直接带回京城,有什么事情都能回京以后再说。
白无领着禁卫将已经失了神智的靖阳王还有其余活着的人都给控制住,她招了招手,正要叫白无上前来把江洵给打晕带走。
她抓住的那只手,忽然反握住了她,力气之大,还带着灼人的温度,叫人挣脱不得。
“容儿?”
匆忙感来的清歌,瞧见这一幕,叹了一口气,此刻此景实在不能叫外人再瞧去,左右院落已经收拾妥当,活人死人都被她赶了出去,留下这二人能够有片刻说话的时间。
清歌挥退了众人,自己守在院门处,余三靠墙站着,二人皆是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余三伸出手,“雨终于停了。”
江洵多年布局不可谓不精细,若不是他一直部署在要亲自结果了靖阳王,兴许早就能评丁了靖阳之事,不过也多亏了他,伏将军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领兵入了城,虽同靖阳军还有所摩擦,可到底因为靖阳王如今濒临被押解入京而得到抑制。伏将军留下布防,三皇子带领禁军押送人回京。
南方的冬雨季节总是绵长而阴冷的,马车里铺了两层棉絮,还点了小炉子,都还有些冷,越容窝在马车一角,正奋笔疾书写着什么。